周緹原以為他隻是說著玩玩,可當真正坐上他的車,她才知道,她再無退路可言。
車外景色變化,一輛平穩的邁巴赫抵達至學校中心,瞬間吸引眾人目光。
周緹至今為止都沒幫謝嬈寫下最後幾頁,為此她有些內疚。
其實她也試著問了幾遍。
“要不我路上幫謝嬈寫完,您開車,也不耽誤您時間。”
他的側顏棱角愣是一點沒抬,平淡的口吻也像是命令。
“周緹,有些東西是需要學會拒絕的。你拿筆姿勢從小就不對,食指上還有薄繭,幫助她人要在你的能力範圍之內。換句話說,就是我不想讓你老為著他人著想,謝嬈要說,你讓她來找我。”
她怎麼敢讓謝嬈來找,謝珩禮這句話無非是天方夜譚,她隻能抽空找謝嬈談談。
英語老師也是沒想到謝珩禮能來,她試著翻了翻謝嬈的作業,“謝嬈這孩子還是挺好的。”
跟彆人說話的他和跟周緹說話時完全不同,這就是他的偽裝,外人眼中的他。
他的聲音極其的儒雅。
謝珩禮開口詢問,“您好,謝嬈在哪?我得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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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嬈聽說謝珩禮來了,嚇得不輕。
她其實很不高興,因為她早就跟周緹打好招呼,叫她不要和她那個哥哥說。
她雖然是他的親堂妹,但是,謝珩禮做出的事可不顧及兄妹顏麵。
有次她看見桌上放著一束滿天星,覺得好看就拿出去拍照了,回來的時候看見謝珩禮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問她拿花去哪裡了。
謝嬈這才想起來那花啊,拍完照就不知道扔哪裡了。
她就如實造說,心想謝珩禮這種大老爺們應該也不會在意一束花吧。
可沒想到,謝珩禮居然罰她三天不準吃飯,她腸子都餓瘦了。
她爸她媽還去給她求情呢,他也沒聽。後來她爸她媽也就不管她了,謝嬈那叫一個氣啊。
謝珩禮其實跟她家真不怎麼熟。
聽說她爸她媽還得巴結著他呢,具體也不知道是怎麼個事。
不過周緹那時候還挺好的,偷偷跑到她的房間給她送吃的,她一直不喜歡她,可拿人嘴短吃人手軟,就多聊了幾句。
“唉,謝緹,你覺得我哥那滿天星是送給誰的?該不會是送給女孩子的吧?你說他到底是直男,誰送人送滿天星?要送就送玫瑰啊!”
周緹那時候還臉紅,還結結巴巴的,真挺有意思的。
不過現在的謝嬈說話也有點結結巴巴的,特彆是看見不遠處的謝珩禮就坐在靠椅上,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凳子,扯扯唇道,“謝嬈,你坐。”
這種壓迫感一下子就來了。
她試探性的問了句,“哥,你怎麼來了?”
隨後瞥瞥眼神,試圖從周緹眼裡知道些事。
謝珩禮就直接開口,“這麼不想學,咱課就彆上了。”
謝嬈其實覺得還挺開心的,但也沒敢應。因為她知道這課不上可沒這麼簡單,說不定會把她扔去非洲當誌願者呢。
她是多麼驕傲的大小姐啊,平常出門在外趾高氣揚的,也沒想到今個也輪得到她挨罵。
“要不是我偶然間需要回來,還真不知道你偷偷請外援呢。”
周緹在旁邊心驚膽戰的,她也不知道謝珩禮在較真些什麼。
一個作業而已,她幫著寫點這不算什麼。畢竟,曾經也沒少幫謝嬈乾事,她都習慣了。
謝嬈假笑,“哥,你怎麼還回來了呢,不是說不回來嗎?”
謝嬈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又看了眼周緹。
還真挺奇怪的。
她哥那天不知怎地吃完飯就走了,也不住了。要不是謝嬈背地裡發現周緹和她哥之間沒什麼,不然她真就懷疑了。
可現在,怎麼周緹一回來他就回來啊?
謝珩禮說話永遠都占上風,他沒回謝嬈的話。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我覺得,你最應該乾的是跟周緹道歉。”
“道歉?”謝嬈嘴角抽了下,“我為什麼還和周緹道歉啊?”
從小到大,她都隻認為周緹是她家的寵物來著,當然,她爸她媽也這麼說過。
哪有主人向寵物道歉?
謝嬈覺得,這可真是暴殄天物。
周緹麵對謝嬈的這副態度其實心裡也沒什麼波瀾。可能是幫他們做事做久了,什麼都覺得理所當然。
周緹其實有時候覺得自己還真挺不懂事的。你說謝家給你吃給你穿,你幫著人家做點事怎麼了?就算讓你貢獻身體那又怎麼了?
你被謝家養著,就得無條件的奉獻自己,像根蠟燭一樣。
可周緹就是不服氣,她憑什麼啊?
就算世界不公,她也要碰一碰。明明生活不如意,可偏偏不逆來順受,為此她吃了很多的虧,但也不長記性。
當然也包括她和謝珩禮的結局。
所以她也不明白此刻謝珩禮為她出頭是討的什麼勁,是想讓她感激他嗎?
然後更好的,把她吃抹乾淨?
“因為她沒有理由幫你做事,這是你的作業,這麼說,能明白嗎?”
謝嬈當然知道這些,她又不傻,有些為人處世的道理還是懂的。
她突然想到有時候讓同學幫忙乾點事,她還會給點小禮物什麼的。但麵對周緹,她竟一次這種念頭也沒有產生,也許她根本就沒有把周緹當作一個人格健全的人。
謝嬈這種思想無法在一瞬間改變,但迫於壓力,還是悶悶的說了聲知道了,隨後回過腦袋對周緹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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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接受到以往不可能存在的謝謝,周緹的餘光掃了下他薄涼的眼瞼,千言萬語彙在嘴邊,也沒有吐出來的意思。
或許她真的是彆人口中的“白眼狼”。
深陷在座位上的周緹半側著臉,看著窗上的自己,聽到車載的聲音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