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對小小說,“我們去追你哥哥。”
停車場好似一個巨大的迷宮,而一輛輛或動或靜的車子就好似迷宮的圍牆。她一邊按著路線開,一邊四處張望,卻哪裡還能找到蕭祁俊。
這孩子,怎麼和他爸一樣,就愛玩失蹤呢!
等開到了馬路上,陳默指揮小小去看兩旁,自己也四下張望,繼續在路邊一棵棵綿延後退的木棉樹下尋找他的蹤跡。
“媽媽,小心開車,我知道哥哥要去哪裡。”蕭小小提醒媽媽,她倒是一點也不緊張。
“你知道?”
蕭小小歎口氣。
她知道啊,她知道的還多著呢。
今天媽媽和祁俊哥哥在辦公室裡的時候,她本來好好地在看動畫片,結果突然,動畫片就變沒了,屏幕上開始播放帶著文字的畫麵。
又是畫滿了祁俊哥哥、媽媽、女主角男主角的那一部小說,和今天中午的腦袋故事一樣配著插圖,就像是繪本故事。這次因為帶了耳機,居然變成了有聲小說!
上次隻是一個故事簡介。這次可好,隻播講了一小段劇情,就花了好多時間,是說祁俊哥哥和男女主角在青春期的故事。
小說裡,女主角和男主角一直是一所國際學校的同班同學。
男主角在那時候,是個很霸道很喜歡欺負人的壞小孩,他有許多許多的錢,連作業都是花錢讓彆人做的。
可他們學校裡的女孩子不知為什麼,就喜歡這種愛欺負人的霸道頭子。
蕭小小邊看邊想,這種男孩要是在她們幼兒園,是會被鄙視死的。而且老師會叫他的家長來訓話,絕對不允許欺負人。
而且這個男主角居然連作業都不做。在哈尼幼兒園大三班,這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事情。
如果有人沒有交畫本,紀律組長蕭小小同誌,就會對這位小朋友發出惡狠狠地警告。
有一次女主角在校外,看到了正在被毆打的祁俊哥哥,心生憐憫,就上前關懷,還默默地跟在他身後送他回家。
但其實祁俊哥哥沒有家回,也不回他學校,就總是跑去雲陽一中學校外麵的一家24小時營業的小餐館,隨意找個木頭椅子躺下。
女主角從小餐館的玻璃窗望進去,還思考他為什麼睡覺的時候瞪著眼看天花板,是不是有心事想不通。
蕭小小看到這裡,覺得女主角也是一個挺好的小姐姐呀。
這個場景發生在祁俊哥哥初三那年。
蕭小小聽爸爸媽媽聊天時說過,祁俊哥哥初三時差點被退學,爸爸很不情願地去學校為他求情,保住了什麼什麼……學籍。
祁俊哥哥雖然沒有再上學,但他經常半挎一個破舊的黑色書包跑到這個小餐館來,白天自習,晚上睡覺,如果彆人趕他,他就點五塊錢的乾拌麵,或者多加一罐可樂,就這樣從冬到春,從春到夏,考到了小餐館旁邊的雲陽一中。
他可能是不服輸吧。
女主角的國際中學離這裡不遠,時常來會來小餐館瞧瞧,後來看到祁俊哥哥穿上了雲陽一中的校服,佩服得不得了。
蕭小小想,那當然了。
祁俊哥哥可不止讓女主角星星眼,當時還讓爸爸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天。
那幾天爸爸既沒有跟媽媽吵架,也沒有出去找彆的阿姨,對自己更是和顏悅色的,逢人就說兒子要去雲陽一中呢。
到了高一,似乎女主角還是在默默關心祁俊哥哥,祁俊哥哥也發現了,總是警告她不要跟上來。
本來是女主角一個人的跟隨,最後變成兩人有了互動。
於是一直在暗中觀察他們的男主角,這時候就忍不住了,他跑去和祁俊哥哥約架。
祁俊哥哥看上去每天都很疲憊,聽到有人想和他打架,就仿佛是憋久了可以釋放一樣,居然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這一次兩敗俱傷,祁俊哥哥又在被退學的邊緣遊走。
可他自己毫不在乎似的。
旁白的文字告訴她:“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蕭祁俊的退學並不是陳默一個人的原因導致的,陳默到學校的鬨事,成了最後一根稻草,壓死了駱駝。”
天哪!看到這裡,蕭小小不能理解中文文字了。
剛才一句都沒提駱駝,怎麼駱駝就被媽媽壓死了!
蕭小小的腦子瘋狂冒煙,隻能在新建大廈的樓道裡跑來跑去為它熄火。
她該怎麼辦呢?
看上去哥哥的命運還是沒有改變啊!看上去媽媽虐待了保護動物啊!
蕭小小在她這小小的年紀,就承受了她不應有的壓力。
此刻她的腦袋靠在車窗上,憂傷地看著旁邊飛快閃過的樹木。
樹木仿佛連成了一片,和駛過的一輛輛汽車交相呼應,就像大森林和城市街道的奇怪結合。
十字路口人行橫道的綠燈亮了,人群之中,蕭小小仿佛看到祁俊哥哥在前麵跑,而後麵是一隻狂奔的駱駝。
她拚命搖搖腦袋,看清路上隻有散漫的行人,並沒有祁俊哥哥。
不過,她已經知道現在去哪裡找他了。
“媽媽,我們去小鎮餐館吧。”
陳默從後視鏡裡望她,這倆人的交流有這麼密切嗎?
她在電車屏幕上選擇了目的地。
蕭小小含混說:“因為‘小鎮餐館’就在哥哥學校旁邊,現在是晚餐時間了,他肯定會去那裡的。”
蕭小小咽了口唾沫,她可不想跟媽媽說腦袋故事裡講的劇情,媽媽一定會覺得她出了什麼問題,要帶她去看醫生。
萬一還要打針,那可就太恐怖了!
陳默笑了,“看來你們相處得很不錯。”
孩子之間更容易拉近距離。陳默想,有了蕭小小做中間人,她和蕭祁俊的相處也會變得容易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