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過得不好,被蕭明立打罵時,也怕家人取笑,都自己熬著,並不不主動聯係。
哥哥的大紅包,她也都給陳小敏又轉過去了,甚至為了讓嫂嫂也知道自己對西西好,隻要西西問她要錢,她也從來沒有吝嗇過。
對麵的侄女並沒說話,反而眼睛一直瞟著自己那輛比亞迪,好像很鄙夷似的,腿腳故作漫不經心地往後退。
下一句就聽到陳小敏說,“阿姨,你認錯人了。”
陳默一恍惚,這時陳小敏的表情變了,變得楚楚可憐,還對她使眼色,意思是“幫她演一下”。
陳默一貫很吃陳小敏的楚楚可憐,就像她多次問她主動要紅包時一樣。
正準備就此答應,裝作不認識就這麼過了,蕭小小的聲音卻如陰雲中劈下一道閃電,打在她頭上。
“媽媽,什麼是爸爸的喪宴?”
陳默僵硬地問:“誰告訴你的?”
蕭小小的手憤然指向陳小敏。
追悼會現場,來的隻有陳默的哥哥,大嫂和陳小敏都是直接去吃宴的,壓根也沒來送蕭明立最後一程。
陳默不怪他們,畢竟蕭明立的名聲在這裡,大嫂又不喜歡自己,西西也隻是個孩子,何苦來看死人呢。
可陳默記得,自己在宴會上,是有過去叮囑過哥哥一家,陳小敏肯定也聽到了:往後不要讓蕭小小知道自己爸爸去世的事情。
這還不到十幾個小時呢……
“陳小敏,我在宴會上是怎麼跟你說的,你忘了?”陳默什麼都可以忍,但是事關小小她忍不了。
大名一叫出來,陳小敏是被抓了個正著。
沈年年略加理解,好像已經弄懂了人物關係,看得更加津津有味了。
畢竟是大家小姐,見過世麵,她反手拽住陳小敏,然後向陳默開口,軟軟糯糯地詢問:“阿姨,請問您……認識蕭祁俊嗎?”
陳默愣了愣,這又關祁俊什麼事。
“那當然了,蕭祁俊是我兒子,你找他有事?”
“噢。”沈年年沒有再說話。
蕭小小正在氣頭上呢,指著陳小敏跳腳:“西西姐姐說媽媽不要祁俊哥哥了。”
陳小敏氣急敗壞,“我哪有說,小孩子就知道使壞,快住嘴!”又惡狠狠地瞪小小。
沈年年點點頭,加把火,“陳小敏說後媽總是沒有人性,要改嫁什麼的……”
陳默看向陳小敏,陳小敏是走也走不得,留也留不得,隻好躺平認嘲:“我……我隻是按常理推斷而已,你,你和蕭祁俊沒有血緣關係,那再婚的話難道還帶男孩改嫁麼?我媽說,我媽說……將來還得賠禮一套婚房出去,還要給女方巨額彩禮,哪個想再婚的男人,會娶這樣拖油瓶的女人……”
陳默聽得真是要嗤笑死了。
我的天呐,你媽可真是教了你點好。
放在過去,如果蕭明立沒有找小三沒有死,如果新建集團沒有騙她撫恤金數額,那麼她也許真的就這樣忍了,算了,息事寧人了。
可她今天正硬剛上癮,眼看蕭小小氣不過已經開始擼袖子,陳默覺得還是不要讓小孩子打架,以陳小敏的臉皮,打她一巴掌,也不知道疼!
陳默直接上前,一把箍住陳小敏的一隻手,同時示意旁邊的沈年年鬆手,她一個人拽這個謊話連篇的蠢貨就夠了。
沈年年覺得很興奮,她鬆開手,腳尖還略翹了一下,定睛看這場精彩的表演。
陳默對著陳小敏語氣冷硬,“見了長輩也不知道叫一聲姑姑,什麼你啊你的,真當我是軟柿子捏,平時那股子沒臉沒皮、找我要錢的樣子哪去了?”
說著又伸手,“陳小敏,手機拿出來!”
“乾、乾什麼……”
沈年年在一旁,直接從陳小敏禮服上衣口袋裡把手機掏出來,雙手虔誠地遞給陳默。
“沈年年!”陳小敏現在都不知道該不該掙紮,又不知道該不該罵人,隻能任人宰割似的原地跺腳。
這兩個人可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偏偏怎麼就都得罪了!
陳默接過陳小敏的手機,打開微信轉賬,到記錄裡看了一圈,盤算著她給陳小敏轉賬過的金額,然後一分不少,全部轉了回來。
肥水不流外人田,給她純粹臟了錢。
蕭小小十分懂行,媽媽在那邊轉賬,她立馬也從媽媽身上背的挎包裡拿出手機,摁下“接受轉賬”。
“叮”。
是金錢流逝的聲音。
陳小敏的心碎一地。
當初為了哄這位姑姑給她打錢,她什麼借口都找過,什麼謊都撒過。
可她還不知道見好就收,反而想著丟人丟到這份上,不如破罐子破摔。
“其實蕭祁俊根本就沒有認你吧?他爸在的時候就不認你,寧願在這裡過夜,現在怎麼可能突然改性子?那種人,不是最怕輸嗎?”
蕭祁俊這種人,不怕慘,就怕輸。
認了新媽,不就等於輸了?
說話間,餐館的木門扉被嘎吱推開。
難聽的嘎吱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蕭祁俊走出來,雙目還留有哭過的痕跡,隻是他已經用臟手將那紅腫處掩蓋。
門在他身後合上,他將兩隻手重新插兜,目視這一片狼藉的門口。
沈年年的目光變成了星星眼,陳小敏則燃起一絲希望。
陳默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因為她的心裡也有疑惑,也想要一個答案。
“媽,回家。”
他說得十分隨意,而後朝著夜幕下的比亞迪,大步流星地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