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我查過了,國外有研究這方麵的醫療團隊,要不了多久藥就出來了。”
宋時眠摳了摳胸前的安全帶,“那你知道那藥有多貴嗎?”
旁邊的人聲音依舊溫和,好像對此早有預料,“沒關係,我們一起攢錢,總有湊齊的一天。”
比起感動,宋時眠更多的是不解,“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厲潮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一瞬,“我對你好難道不好嗎?”
“人類的本質其實是自私。”
厲潮慢慢鬆開手,笑了聲,“如果你真的自私的話,就不會問這個問題了。”
“如果非要找個原因的話,我隻能說……”他緩慢開口,“你很好,你值得我對你這麼好。”
“你看……”他輕巧地把話題帶歪,“你名牌大學畢業,長得又好,家裡還有套房。我呢?隻是一個一事無成的超市職員,是我祖上沾了光才能遇到你。”
說到這裡,他微微歎氣,“實不相瞞,我之前也相親過,對方不是嫌棄我工作不好,就是覺得我長得矮,相貌也不好看。隻有你,覺得我哪哪都好,就連我穿增高鞋墊都不覺得我丟人。”
“宋時眠,沒有比你更好的人了。如果那個人是你,我覺得不管讓我做什麼,我都是願意的。”
宋時眠想,老實人還怪會說話的。
他側過身子,把臉靠在車窗玻璃上,企圖用冰冷的玻璃降低臉上的溫度。
好一會,他才扭過臉,慢吞吞開口,“那……我們一起努力?”
借著等紅綠燈的間隙,厲潮扭頭看了他一眼。
青年臉上的紅暈還沒消退,發絲被蹭得淩亂,把臉側過來的時候,像被揉亂毛發的小狗。
厲潮喉結上下滾動。
“好。”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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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外婆家的路,宋時眠小時候經常走,後麵大了卻沒怎麼來。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這邊的變化並不怎麼大。
經過導航和宋時眠的口頭指導,白色的卡宴有驚無險地停在了村口。
依舊是厲潮先下的車。
宋時眠扶著他的手下來。他感受著風裡帶來的煙火氣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前麵是不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
厲潮抬眼看去,油菜花倒沒有,這個季節,玉米綠油油的一片,大個大個的玉米棒子在枝頭引人眼球。
而在玉米地的中間鋪了一條不過一米寬的水泥路,沿著水泥路往裡就能看見升起的炊煙。
車子開不進去,他們隻能往裡走。
宋時眠扶著他的手,多少有些忐忑,“家裡就我外婆一個人,她年紀大了,老人眼睛都花,看不清楚,可能收拾得也沒那麼乾淨,你如果到時候看見什麼不好的彆嫌棄。”
在水泥路的儘頭,厲潮眼尖地看見一個不停張望著的老婆婆。他問宋時眠,“你外婆家裡就你母親一個?”
宋時眠抿了抿嘴,解釋,“還有我舅舅,不過他們去城裡住了,我外婆住不習慣,沒去。”
他們走近了,張望的老婆婆也看見了他們。
她人還沒過來,聲音就格外有穿透力地傳了過來,“乖乖!”
宋時眠彎了彎眼睛,立刻回應,“外婆!”
老婆婆快步走過來,厲潮識趣地往後退了一步。
宋英抓住宋時眠的手,將他裡裡外外的地看了個遍才開口,“我的乖乖瘦了,你說你,不方便就不來了,那麼遠多麻煩呀,等到改天不忙的時候,外婆去看你也一樣的。”
“沒有瘦外婆,再說哪有讓你一大把年紀跑去看我的道理。”
他跟宋英介紹,“這個是厲潮,就我跟你說的那個相親對象,我坐他的車來的,可方便了,直接開到村口。”
厲潮對上老人有些渾濁的目光,難得的有些局促,“外……外婆好。”
他五官優越,哪怕穿著從地攤上淘回來的廉價T恤和牛仔褲,看上去依舊很賞心悅目,和宋時眠站在一塊莫名的養眼。
宋英知道自家外孫眼睛看不見,怕被騙,如今見了人,心裡的石頭就落了大半下去。
“好好好!小潮是吧?開車來辛苦了……”她看著停在小路儘頭的白車,“那車是你的伐?”
宋時眠扯了厲潮的衣角一下,率先開口,“是他的,他買的。”
宋英聞言臉上的笑容更盛。
他們村子偏遠,人也窮,大部分年輕人都外出打工,這麼多年來也沒幾家開得上車。
宋盈爭氣,嫁的老公也爭氣,生下來的宋時眠也爭氣,一直都是彆人家裡的孩子。
隻不過短短的一年出了那樣的事,再加上宋時眠眼睛看不見,村裡嘴碎的人多,謠言也多。
他相親的事不知道被誰捅了出去,隔三差五就有人來她跟前陰陽怪氣,說宋時眠那樣子能有人要他就不錯了,一個瞎子沒人會看得上,估計相的都是一群歪瓜裂棗。
氣得宋英三天沒吃好一頓飯。
如今宋時眠帶回來的相親對象不僅長得又高又俊,還有車,她簡直滿意得不行。
她的外孫,從小到大都優秀,哪怕是相親,相的肯定也是最好的。
她老了,沒幾年可活,唯一的心願就是看著宋時眠好好的。
他過得好,她比什麼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