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夜裡起了風,天邊掛……(2 / 2)

人還沒進去,倒先聽見裡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打開門,借著月光,看見宋時眠站在桌子邊捧著杯子喝水。

聽見聲音,他回頭,明明看不見,卻還垂下了眼。

“你回來了啊,怎麼去了這麼久?”

厲潮進來,把門關上,身上沾染著月光的涼意。

“回來的時候遇見了你舅舅,聊了兩句。”

“哦。”

宋時眠應了聲,咬著杯沿,又喝了口水,“那……趕緊睡覺吧,明天還要回去呢。”

山裡溫差大,青年身上隻套了件輕薄的T恤,這麼一會,裸露在外的手臂已經泛起了雞皮疙瘩。

他垂著眼,杯子裡的水都喝完了,喉嚨還在無意識的吞咽。

厲潮伸手把他手裡的杯子拿了出來,寬大的手掌虛虛地攏在宋時眠的手上,“睡吧。”

厲潮人雖然看著冷,可身體的溫度卻很高,肌膚一相貼,舒適的熱意就沿著手背傳到宋時眠全身,讓他有些恍惚,就這麼被他拉到了床邊。

厲潮低頭,把有些淩亂的被子拉開,伸手摸了摸,裡麵的溫度早就冷了,也不知道原本躺在這裡的主人究竟離開了多久。

宋時眠順著他的動作躺下去,烏黑的發絲搭在臉頰上,整個人莫名地顯得柔軟,“我舅舅跟你說什麼啊?”

厲潮躺在他旁邊,臉埋在陰影裡,“他讓我好好對你,彆欺負你,說你後台很硬,要是欺負你,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宋時眠靜默了一瞬才緩緩開口,“他這是亂說。”

“有嗎?”厲潮道,“我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的。”

“哪裡有道理了?”

“比如……”厲潮緩慢開口,“他說,要是我敢欺負你,就把我腿打斷。”

“哪有這麼說?”宋時眠道,“我根本就沒有聽到。”

“嗯,是沒有這麼說。”厲潮看向他,“所以你聽到了多少?”

宋時眠沒吭聲。

好一會,他翻了個身,和厲潮麵對麵,“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你找不到廁所,想去看看,沒想到聽到你和他在說話。”

厲潮的目光落在他精致的眉眼上,借著月光,從頭到尾地描繪了一遍。

自然地,他也沒錯過他表情裡的心虛和忐忑。

在他走後出來,除去他和趙廣的對話,那他之前站在屋外聽的那些呢?

隔音不好的房子,談話的人自然想不到眼盲的人聽力有多敏銳。

厲潮收回目光,眼底鬱氣難消,便生卻什麼也做不了。說到底,他隻是一個外人。

他伸出手,虛虛地在青年頭頂揉了揉,聲音輕柔,“睡吧,有我呢。”

宋時眠並不是很想睡。

他仰起頭,被子下的手糾結地絞在一起,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開口了。

“厲潮,我可以摸摸你嗎?”

這回換厲潮愣住了,好一會,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什麼?”

宋時眠豪言壯語放完了,這會倒不好意思了,“我……我就是想著,我們都認識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呢,我就是想摸摸看。”

說完他覺得也有些唐突,“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就……”

他話還沒說完,手就被抓了起來。

緊接著,指尖就觸到一片溫軟。

“沒有不方便,你想摸就摸。”

手底下皮肉相貼的感覺有些過於怪異,宋時眠的指尖蜷了蜷,停了幾秒,才緩緩地開始摸索。

眉毛、鼻子、嘴巴,再到下頜,宋時眠沒學過美術,自然也不能根據手底下的弧度描繪出男人具體的輪廓,可他再怎麼差勁,也大概知道這張臉長得的確不醜。

可看不見,終究沒有判斷權,而他的目的也不是摸摸臉。

青年的手落在下頜,小貓似地撓了一下,“你、你靠近一點好不好?”

厲潮隻當他是手酸,聞言聽話的朝他那邊靠近。

兩人的呼吸頓時糾纏在一起。

緊接著,溫熱的觸感在他臉頰一觸即離。

厲潮猛地僵在原地。心臟像是被什麼重重地敲了一下,懸空之後猛然墜落,然後陷入無限寂靜,連呼吸都被掠奪乾淨,大腦一片空白。

“對不起……”

他聽見宋時眠這麼說。

“你剛剛說要親我的時候,我隻是太緊張了,沒反應過來,沒有想要拒絕你的意思。”

“厲潮……”

在月光下,青年的臉柔和得不像話。

“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