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府熄燈之前,一個醉醺醺比劃著我還能喝的人被扶了出來。
丁丁醉眼惺忪:“老吳,就這麼說定了!我要拍尖叫屋第二部,搞他個票房十個億的票房!到時候咱倆分賬,你五億,我五億,是兄弟就這麼開!”
丁丁嘔嘔了兩下,抓起梅大嫂手中的盆子吐了出來。
梅大嫂尖叫:“這可是貝勒爺的蟋蟀盆!!!”
梅府之前可是個前清貝勒的府邸,前後260年的曆史呢。
丁丁嗬嗬兩聲,又呸了一下:“你他媽包裝地再好,也是個瓷罐罐,打碎了就是一把土。”
吳池總感覺這句話不太對,但是看丁丁這個爛醉如泥的樣子,他又看不出個故意或者話裡有話的樣子,隻能對半扶半抱著丁丁的喬行簡道:“喝多了,絕對是喝多了。”
丁丁:“敲尼瑪,我沒喝多!”
被莫名其妙敲了媽的吳池臉色快要撐不住了。
喬行簡從丁丁褲子口袋裡掏出了車鑰匙,就見丁丁回頭:“不許摘我桃子,壞人。”
喬行簡;“……”
喬行簡麵不改色:“你桃子太小,現在不摘,等長大摘。”
丁丁舉起手手盤算了一下,不情願道:“好吧,等長大再說。”
吳池眼看著喬行簡將人塞入副駕,自己坐上了主駕,開著那輛粉嘟嘟的五菱宏光,飛馳而去。
吳池思緒放飛:“這個繽果粉,還挺好看。”
吳池:“要不下手買一輛?”
反正挺好看。
最主要的是今天的飯沒白吃,人更好騙。
……
小破車一駛過恭王府,丁丁有些渙散的瞳孔就自動聚焦了,哼了一聲坐直了身體,嫌棄地擦了擦身上的嘔吐物,然後一團紙巾就到了後座:“肯定是個騙子。”
丁丁:“畫餅的樣子居然跟我一毛一樣!!!”
丁丁:“我是他姥爺!我還能看不出來他在乾什麼!”
吳池以為丁丁是個好騙的新人作者,殊不知這家夥是畫大餅的鼻祖一代目,成名絕技天橋傳唱永世不衰的那種。
丁丁伸出指頭算了算:“我最多月底結餘十六萬,詐他一下他願意給二十九萬,說明什麼,一定是我這個電影有很大的利潤,但這個利潤他能看到,我看不到,他才想把我繼續套牢。”
什麼大IP,什麼持續開發。
你要跟我談藝術,我不懂。
你要跟我談生意,我還能不懂?!
不過丁丁看得很明白,二十九萬就是他能賺到的最多了,但二十九萬,絕不是那個叫吳池的能賺到的最多。
丁丁不由得感歎:“你看,我這電影隻有一點點水花,就有人聞到味道過來吸血了,這個圈子裡的層層剝削,比咱們賣衣服的要狠得多……那個郭老頭沒說錯,圈裡水太深,年輕人把持不住。”
郭老頭就是丁丁在天橋賣衣服認識的那個老頭,人老了就在那發揮餘熱,鼓勵丁丁在影視圈裡闖一闖,但是人家也說了實在話,圈裡難混,圈裡水深。
上次人家好心提醒,丁丁還嘲笑他呢。
丁丁搓了搓手,就在喬行簡以為他決定放棄合作的時候,卻聽他道:“簽了!”
喬行簡麵無表情地盯著前麵的紅綠燈計時器。
就見這個紅綠燈計時器嘟嘟兩聲,明明還有五秒的紅燈倒計時,卻猛地跳到了綠燈上。
丁丁比這紅綠燈還善變。
丁丁:“是個坑還要跳,沒錯,正常人都會覺得前麵都是坑了,怎麼還跳呢?可惜他們沒看到,有坑至少還有一步可以邁出去,總比一步都走不出去的強。”
丁丁揚了揚手中的合約:“合約是看不出什麼,但天下哪有賠本的賣家,這玩意肯定是他們獲益,但我也仔細看了,人家會給我提供下一部電影的資金,有這一點就夠了。”
丁丁的好處在於很會抓大放小,他還不知道這種品質在一眾剛剛進入演藝圈的素人裡有多麼難得。
很多素人進到那個圈子裡,獲得了一點利益,眼睛看到的就是那一點利益了,確實這點利益已經比普通人能掙到的高太多——
可惜他們不懂得利用才華去置換利益這個方式,他們的精力全都被雞毛蒜皮的利益牽扯住了。
他們不知道混圈的內核是什麼。
四個字,向上攀爬。
圈裡的架構就是一個標準的金字塔型,越往上越接近你想要的一切,不管是明星還是導演,都必須要努力脫離自己所屬的金字塔層,為此甚至可以放棄一切利益。
一切利益,包括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