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夜晚的江灘人潮洶湧，熱鬨非凡。盛年待在一處僻靜處，專門買來的特製煙花就放在他旁邊。
眼看就要到定好的時間了，盛年站起身，剛準備點燃煙花，一盆水就嘩啦啦潑了下來。
“不許放。”連慕說。
盛年抹了一把臉上被濺到的水跡，神色震驚又茫然：“少爺，我又哪裡惹你了嗎？”
難道說上次商場的事還沒消氣，所以要一報還一報？不至於吧。
連慕當啷一聲把空水盆扔在地上，抬起下巴，態度散漫：“暫時還沒有，但你遲早會惹的。所以我先澆了。”
盛年：“？”
這是能預支的嗎？
看著滿地狼藉，盛年心情複雜：“那你澆我啊，澆煙花乾什麼？沒有煙花我們怎麼做任務？”
“放什麼煙花？”連慕瞥他一眼，“我看你長得像煙花。”
“總之……”頓了頓，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所以乾脆任性起來，“總之就是不許放。”
辛苦買的煙花被一盆水澆濕，盛年本該生氣，但他看了連慕一會兒，說：“行吧，那就不放。”
他這個態度反而出乎連慕意料：“你……怎麼不生氣？”
盛年：“這話你應該先問係統。”
“不，彆問我。”係統語氣飄忽到仿佛隻剩一口氣，“不用管我，我屍體有點不舒服，先關機了。”
哈哈。它就知道。任務總會出幺蛾子。哈哈。一切都會搞砸的。
盛年蹲下來，在煙花堆裡扒拉著什麼。
連慕跟著他蹲下去，想了一會兒，小聲跟他解釋：“不讓你放煙花是有原因的。”
“嗯，我知道。”盛年沒問是什麼原因，而是專心致誌地找東西。
連慕看著他的動作：“你在找什麼？”
“找煙花。有一部分煙花是給你留的，不知道還能不能用。”盛年一邊在濕透的煙花堆裡扒拉還有沒有能用的，一邊說，“你不是說你沒放過煙花嗎？”
連慕一怔。
他想起來了，去年過年，他在朋友圈看見盛年發的煙花照片。
盛年人緣好，所以評論區一向熱鬨。連慕看著照片裡的燦爛煙花和評論區的各式祝福，沒忍住，也在下麵問了幾句關於煙花的問題。
大概是他的問題太幼稚了，盛年跑來私聊嘲笑他，說少爺長這麼大，該不會沒放過煙花吧？
他說沒有，因為沒人帶他放煙花。
盛年那頭半響沒回信息，末了，又發了好些煙花照片過來。
“買大煙花送了一些仙女棒和小禮花，本來給你留著的。”盛年的話把他的思緒拉回來，“唉，你澆煙花之前就不能先說一聲嗎？這下好了，所有煙花都不能用了。”
連慕：“……”
怎麼辦，好像有點內疚了。
“我承認，不打一聲招呼就澆滅煙花確實是我的錯。”從來沒給人道過歉的小少爺勉勉強強承認自己的錯誤，“但退一萬步說，你難道就一點錯都沒有嗎？”
連慕退而求其次：“這樣吧，你給我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盛年：“？”
盛年：“少爺，咱能不能講點兒理？”
連慕小小地踢他一腳：“道歉。”
盛年：“……”
盛年：“對不起。”
連慕：“……”
連慕：“原諒你了。”
兩人陷入詭異的沉默。
夜風從江上吹過來，有些涼，連慕把手縮進袖子裡，隻露出一截被凍得微紅的白皙指尖，幫盛年翻找著幸存的煙花。
係統好半天才從巨大打擊中緩了過來，跟盛年私聊：“怎麼辦啊嗚嗚嗚，煙花都被澆濕了，現在去買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再說了，澆濕就澆濕吧，不放了。”盛年說。
係統：“可慕慕宿主為什麼不讓我們放煙花？”
盛年沒有正麵回答係統的問題，而是問：“林淮為什麼非得跟顧南皓在一起？”
係統不明白他的意思：“因為劇情就是這麼寫的啊，主角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它隻是個出生不久的小係統，主係統派發的任務是想辦法讓主角在一起，它就照做。
“沒事的，如果他們真的要在一起，這場煙花影響不了什麼。”盛年說，“外力的幫助隻是一時的。”
係統似懂非懂：“好吧。”
反正事情都這樣了，它隻能接受。
還有一件事情，係統百思不得其解：“我覺得慕慕宿主對彆人都很講理，怎麼一到你麵前就不講理了？”
每次一到盛年麵前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盛年隨口回答：“因為我命苦。”
連慕察覺到了什麼，警覺道：“你和係統是不是在背後說我壞話？”
“絕對沒有，我們哪敢啊。”盛年的眼神立刻變得誠懇。
連慕將信將疑。
煙花最下麵壓著一盒沒沾上水的仙女棒，盛年撿起來，拍去外盒的塵土：“這個還能用。”
連慕正要接過，卻聽見不遠處傳來模糊的腳步聲。
係統響起一級警報：“主角攻受來了！”
盛年反應極快，一把把連慕攬進懷，躲到江灘的一棵孤樹後麵。
這麼緊密的接觸讓連慕瞬間渾身緊繃，大腦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想起掙紮。可他剛一動彈，就被盛年嚴嚴實實地製住了手腳，根本無力反抗。
“你……唔、唔！”
“噓。”盛年還有餘力分出一隻手，捂住他的嘴，低聲說，“他們已經過來了。”
係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來：“我開了通訊，咱們在通訊裡說。”
盛年剛進入通訊，就先被連慕的一通問候刷了屏。
用於藏身的樹並不高大，兩人必須貼得很緊才能不被那邊的人看出端倪。連慕被禁錮在盛年懷裡，一絲反抗的力氣都沒有。這種懸殊的力量壓製讓他氣得眼尾都紅了。
“你輕一點！”
盛年微微鬆了鬆手臂，解釋道：“我也是為了任務著想，不能被他們發現。”
連慕怒道：“有什麼好躲的？他們過來就過來，直接告訴他們是我潑的煙花不就成了？”
他是反派男配，潑滅主角攻為主角受準備的煙花再正常不過，躲起來乾什麼？
“……我沒想到。”
盛年是真的沒想到。聽見腳步聲，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帶著連慕藏起來，哪裡想到這一點？
連慕狠狠瞪他一眼：“笨。”
盛年沒有說話。
離得太近了，他又聞到了連慕身上的味道。依舊是水生調，像細雪落入海洋，清冽濕潤，帶著微微淡甜。
略一低頭，就能看見他頸側的一抹紅痣。黑夜中，他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那顆紅痣豔麗到紮眼。
盛年莫名想到，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連慕的側頸有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