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淺藍色的光屏上聊天記錄不停地翻滾著,一節修長白皙的指節在一個對話框上頓住:
【凡落,A級雌蟲,帝國醫科大學博士畢業,目前在帝國第一醫院精神海紊亂科博士後流動站。(圖片)】
白榆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和照片上的長相,然後給曼尼斯回了信息。
【收到,謝謝老師。】
還沒等到白榆熄滅屏幕,信息就再次發來。
【如果你確定,最好快點去找他,現在他每天都在醫院實習,聽說馬上就要和醫院簽入職協議了。】
對麵過了大概半分鐘又發來一個不小的pdf文件。
【這是他家庭的一些信息,你可以參考一下。】
白榆指尖頓了一下,然後在阿統給下載的表情包中挑挑揀揀地選了個“謝謝”的表情。
組建一個課題組,資金是必要的,人才也是必要的。他不可能自己撐起來整個課題組。
再加上這次回來的突然,很多計劃被臨時打亂,他不得不通過曼尼斯的關係網,打聽一下有沒有適合招進課題組的蟲子。
白榆滑動著不短的pdf文件,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他明白了老師給他推薦這個蟲的目的了。
這個凡落學曆是真的,科研能力毋庸置疑,關鍵是他還很需要錢。
和曾經的自己一摸一樣。
淺藍色的光屏徹底熄滅,白榆縮進被窩也閉上了眼睛,心裡簡單盤了下最近的時間:後天拉文爾家族的宴會,後麵還不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情。
人才嘛,還是儘早“搶”過來比較安心。
與此同時,相隔不遠處的房間內,黑暗中明明滅滅地閃爍著蜿蜒的銀白色的紋路。伊爾西咬著嘴唇,撩起金色的長發,將一瓶淺綠色的半透明液直接注射進後頸。
脖頸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冷汗隨著滾動的喉結顆顆滑落。
藥效發作得很快,須臾之間,閃爍的蟲紋便歸於平靜,金色的碎發粘在額頭,伊爾西狼狽地壓抑下喘息,隨手打開了床邊的夜燈。
昏暗的燈光柔和地映在手中空了的注射瓶上,伊爾西平靜地看著它,忽然,五指用力,透明瓶子隨著力量的擠壓頃刻間四分五裂。
一塊塊鋒利的玻璃片在手掌中相互碰撞出深紅色,從手指間淅淅瀝瀝地淌到冷白色的手背。
伊爾西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隻是靜靜地看著傷口,看著無數細碎的傷口竟沒有一丁點愈合的趨勢,蔚藍色的眼睛湧起濃濃的悲哀。
“又嚴重了。”他坐在床邊自嘲了一聲。
他本是S級雌蟲,到現在治愈能力連B級可能都達不到……
他像對待無知覺的死物般清理了嵌在掌心的玻璃碎片,又用布料包好塞在垃圾桶的最底部。他拿起星腦,熟練地找到一個“達米爾醫生”的對話框。
【明天有時間麼?我去複查。】
那邊消息回得很快,上來就直接問題三連:
【又嚴重了?】
【什麼情況?】
【要不我現在過去?】
伊爾西笑笑,修長的手指點動著鍵盤,逐一回複對麵的消息:
【嗯。】
【三隻抑製劑四天前剛注射過,今天又注射了一支強化針劑。】
【不用,已經平複了,我明天直接去醫院。】
緊接著就是對話框上超長時間的【對方正在輸入】。如果可以透視光腦,就能看見一隻棕色頭發的雌蟲正在糾結地刪刪減減,最後終於發出來一句:
【那好吧,明天當麵再說。】
【嗯】
伊爾西回複後便熄滅了光腦,今晚的夜空依舊和昨天一樣瑰麗絢爛,他將窗簾完全拉開,讓月光鋪滿整間屋子。
突然一顆碩大的裡曼流星從天際滑落。他突然想到昨天白榆蹭在他身邊低低說道:“我以前一直以為流星許的願望可以實現。”
“後來呢?”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伊爾西忍不住問道.
“後來,可能實現了吧,也可能實現不了。”
回憶翻湧成海,伊爾西的手不禁抓緊被單,破裂的傷口將布料浸濕,他感受著手掌間的濕濡,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想起來好像八年前一雙手從後麵覆住了他的眼睛,一個輕快的少年音好似自遠方重新響起:
“伊爾西,許個願吧。”
許個願吧。
心中的期望與曾經重合交錯,伊爾西的心臟跳動得極快,藍色的眼睛暈開濃重的夜色,他聽見了自己的願望,與當時彆無二致。
希望,被愛。
*
第二天一早,白榆一腳油門,開著飛行器就去往了醫院。
“抓蟲要趁早”,這個道理白榆還是很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