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濃霧般的黑暗包裹著他。
骨肉崩碎的劇痛刺穿了青年的意識,他在混沌中看到了跳躍的白色光點。
凍僵的軀體莫名感受到了滾燙,過往的一切在他的腦海中滾動,最後隻剩下數不儘的遺憾。
“生是死之始,死是生之終。”
他聽到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幽幽響起,空靈冰冷,似男非女。
喻言心想:這話說的,我都死了,難道還能複活不成?
——
喻言以為去年和宿舍裡的幾個傻大膽玩問米就夠魔幻了,直到現在——
他麵色僵硬,目光在雜草裡摔得扭曲猙獰的“自己”上停留了十幾秒,然後又抬頭盯著離自己的屍體幾步遠的“人”。
沒有月光的老林伸手不見五指,可這人身遭一點青色的磷火靜靜燃燒,照亮了那張死白的臉,對方身上的衣服在詭異青色火焰下也看不清原來的顏色,寬大的衣袍往外滲著陰森黑氣。
喻言:“……”
他可是海大法學院的卷王,深信科學,但是……
這誰?
接人投胎的不應該是黑白無常嗎?喻言深深地迷惑了。
“你……”或許是現在氣氛實在詭異,對麵那古裝怪人終於開口,聲音飄忽陰冷,喻言渾身一毛,雖然他不知道自己都死了怎麼還能有這種感覺,就見對方眼神麻木,停頓許久後還是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
愛拍平板。
還是最新款。
喻言:“……”
強忍吐槽,喻言好奇道:“請問您是來接我投胎的嗎?可以問問我下輩子嗎?”
他父母早亡,其他親戚雖然心疼他,但是也無力養一個半大的男孩,喻言心裡明白也不怪任何人,他好不容易考上了心儀的大學,卻在今天都結束了。
抬頭看了一眼身後漆黑看不到頂的山崖,他就是一時興起來爬個山而已,為了救一個摔出護欄的孩子搭上了自己的命,這山地勢複雜,他的屍體恐怕明天也才能被找到。
他希望下輩子有個快樂和睦的家庭。
“投胎啊……這個不急。”那人樂嗬嗬的看著他,將愛拍平板往兜裡一揣:“你也知道,這幾年陽間生育率就那樣,底下都是排著隊等待投胎的,但是你彆擔心啊,我剛才查了一下,你前幾世可都是有名的大善人,可以走Vip通道,但是Vip那兒也排了不少家夥……”
喻言一臉木然,他覺得這一身鬼氣森森古色古香的男人一口一個Vip實在怪異,他撓撓頭:“那我不想當人,是不是可以快點投胎?”
“哦,動物類也是近幾年的投胎熱門選項呢。”那人摸摸腦門:“嗐,就這麼和你說吧,底下的所有投胎通道都爆滿了,就是蟑螂老鼠,那都已經排到大後年了。”
“……”
“你可是難得的十世功德圓滿的善人啊,就這麼投胎太浪費了。”對方也不再拐彎抹角,幽幽飄過來靠近了幾步,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我偷偷告訴你吧,最近哪兒哪兒都缺人啊……你要不要考慮入個編?”
喻言:“……”
“你看,你活著的時候肯定也想考編上岸吧,你現在一死,一步到位,先入職再考核,我們特彆人性化,入職還有豪華大禮包贈送。”他攬住喻言的肩膀:“升職快,逢年過節有大把香火獎勵,兄弟部門多,有事一起扛。”
喻言老實道:“這位大人,我誌不在此……”
這人臉上一板,恨鐵不成鋼:“你這年輕後生,怎麼這麼不懂事?你想投胎?那得排個好幾年,你看看你,一沒錢二沒門路,一身功德,下了地府就是被惡鬼拆吃的份兒,隨我去做陰神不好嗎?”
喻言:“……”你要不要說得這麼現實?
他剛要張嘴再說點什麼,就看到對方另一隻手舉起了一支烏黑手臂長的森然殺威棒,笑眯眯地朝喻言展示:“你瞧這東西,是寒星黑金所鑄,重一百六十二斤,挨一下就能魂飛魄散,普通鬼可碰不得,但你要是成了陰神,輕易就能揮舞。”
那揮舞地棒子帶出的勁風將地上屍體的頭發都帶了起來,喻言的眼皮一跳,毫不懷疑他要是再說一句不乾,這個棒子就會直接衝他的魂魄上砸來。
喻言:“……有什麼事是不能好好商量的,您看,舞刀弄棒的對我來說也不適合,不知您的身份是?”
他要投訴!一定要投訴!
“我就是給你展示一下我剛買的新武器,我是誰並不重要,要不……你把我當招生辦的老師就行,嗐,我就是不忍心啊,你看看你多好的條件,不入個編太可惜了,我們正缺你這樣的人才啊!”怪人把他的肩膀拍的啪啪響。
“你好好乾,我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怪人重新掏出平板,翻出一個有模有樣的合同來:“來來來,彆婆婆媽媽的,簽個字,明早就可以入職了。”
喻言大驚,我還什麼都沒說啊!怎麼就要簽合同了?“不是,我……”
“你可想好了再說話。”對方目光幽幽,一張死臉被青火映得邪異非常:“小家夥,這可是彆人求我我都不給的好差事。”
喻言:“……”
喻言艱難開口:“哈哈……請問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