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天 先給泥偶穿件衣服吧。……(2 / 2)

喻南淵起身試了試水溫,將之調至滿意的溫度,然後快樂地脫衣走了進去。

……

夜,無念峰,月懸於空。

遠山樹影重重,一座通天高塔拔地而起,聳入雲端。

江然遠眺著那座怎麼走都接近不了的黑色高塔,挑來今日最後一桶水澆於貼滿符咒的粗大鐵鏈上。

水珠滾落,符咒仍是乾燥的,沒有被打濕分毫,其上仿佛積攢了多年油灰一般的淤跡卻被衝洗得乾乾淨淨。

少頃,纏繞在巨石上的鐵鏈劇烈搖晃,疾風從符咒中湧出,嗚嗚穿過亂七八糟插在地上的斷劍,刮得樹葉簌簌作響,樹枝扭曲彎折。

十幾秒過後,風勢鑽進巨石表麵的裂紋縫隙當中,散於無形。

江然因師門私鬥,重傷喻南淵遭到師門問責,他自請受罰,來到這封印雷獸之地苦修,每日果腹隻有一碗靈米煮成的清粥,但他也隻需每日朝鐵鏈上澆一十二桶幽凝泉水,維持住風屬性的封印法陣即可。

寒風吹來,江然沒有因寒冷改變姿勢,他筆直站立著,身上的弟子服不再是代表記名弟子的低階湖藍,而是一改為內門弟子的靛青。

他終於成為內門弟子了。

江然沉默許久,驀然自言自語:“我是沒想到那個喻南淵這麼草包,差點一劍捅死,現在倒隻後悔怎麼沒把他真的殺掉,還得來這破劍塚挑水‘服刑’。”

他身邊並無他人,隻有寒冷夜風毫不留情地橫吹,可江然卻像是等待什麼人回答完畢才又出聲。

“他身上藏著的可能是3S級異寶,這可是你說的,否則我乾嘛犯險相挑呢?”江然哂笑,“連這九天神雷座下伏首的雷獸都隻是S級機緣,麵對3S級異寶,我有什麼理由不賭一把?”

“那喻南淵若是一門心思走到底,在蕭師姐身上吊死,我總有一天能找到機會治了他再取得寶物,本來一切順利,他怎麼會突然說喜歡聞雪舟呢?兩個男人也不嫌惡心得慌。現掌門看他看得死緊,實在可惡……隻能從長計議。”

“嗬,誰知道呢,是真是假都是他的一麵之詞,總不能和我一樣也是穿來換了芯?說到這個,你能不能判斷他是不是?”

這次等待後,江然臉色闃然一變,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廢物東西,要你有何用,還要我來養,真的有你這麼窩囊的係統嗎?算了,總之找機會試探一……”

他話音驟止,仰頭緊盯身前的龐大巨石。

不知何時,風聲中混雜起極細微的雷鳴,不注意聽很有可能忽略。

貼在鐵鏈上的符咒表麵再度湧現臟汙淤跡,不一會兒,符咒本身迅速發皺老化,皸裂成碎屑粉末。

鎮壓的符咒張張破滅,鐵鏈終是動了起來。

當啷,當啷啷。

神秘的力量劇烈搖晃著粗大鐵鏈,迫使根根鐵鏈從中斷開,應聲而落。

巨石之上,青苔之間,如山黑影悄然浮現。

“……來了。”

江然鋥的一聲抽出腰間長劍,陰狠眼神裡滿滿的勢在必得。

……

喻南淵懶懶地靠著湯池玉璧,胸前曾被利劍穿透的部分在溫泉水的療效下愈合得十分完美,看不出之前的半點傷痕。

他在溫泉池裡泡得暖融融的,周身筋骨都好似展了開來,從頭發絲到手指尖,每一處肌膚毛發皆吸飽了靈力,比從前拓寬了十倍的丹田轉化靈氣的效率也提到了十倍。

他泡膨脹了,他覺得他現在動動手指就能掀飛一個山頭。

鴻蒙天的界中時間與界外時間是12:1的比例,也就是說在裡麵待了十二時辰,出去後也隻是過了一個時辰。

喻南淵當然不會放過這個事半功倍的修煉好時機,他驅動靈氣在丹田中運轉了一個周天,水木靈氣的滋養下,鴻蒙天的天空越發天朗氣清,海麵越發碧波蕩漾,這些都是他剛才修煉的成果。

要想儘早在鴻蒙天中衍化出生靈需要多種因素,首先是適宜的環境,其次則是主掌庫藏生發的水木之力,恰好喻南淵就是水木靈根,這個在攻擊防守方麵都不出彩的靈根,用於供養小世界卻是一頂一的得天獨厚。

喻南淵在溫泉裡轉了個身伏在池岸邊,他的眼前是潮起潮落的海水與上方卷著細風的漫漫白沙土。

一腔“掀山”壯誌在胸口橫衝直撞,他突發奇想,想檢驗傳承中所言的另一重神妙。

濁海水洗髓伐骨,滌練真元,白沙土蘊藏生機,孵育萬物。

雖說還無生靈衍化,但他能借一點土壤,效仿女媧摶土造人,給自己捏個泥巴土偶。

喻南淵心隨意動,岸邊層層白沙土如有自主意識地往他跟前聚攏,爭相追逐他掌心持有的水木靈力。喻南淵和麵團似的滴了一滴凝結的精華給沙土,沙土吸足水,就成了白色的泥巴。

白泥巴像不定形的史萊姆扭來晃去,喻南淵開始以意念操縱靈力捏塑泥偶,手工方麵的技巧不需要很多,很多工序都能借鴻蒙天協助完成,他隻要做好塑形這一項就行了。

每捏一下,喻南淵就注入一絲水木靈力,泥偶被他捏作等身大小,手腳四肢的曲線慢慢有了輪廓,他對著泥偶吹了口真元之氣,泥偶的皮膚就從不染纖塵的白變作了帶有血絲青筋的常人肌膚。

身軀塑好後,隻差麵容,喻南淵圖方便,心裡劃過的是自己從水鏡裡看到的樣子,泥偶空無一物的麵容頓時長出五官來,正是和喻南淵如出一轍。

“喻南淵”泥偶眼神呆滯,一點沒有本尊平時活潑的模樣。蓋因泥偶不是鴻蒙天中自行衍化的生靈,沒有靈魂,未經開化,不通靈智,不會說話。

不過它畢竟是從鴻蒙土壤裡誕生的存在,能夠執行幾個最基本的命令。

喻南淵現今的水準還沒辦法捏出能儲藏靈力的戰鬥式泥偶,太高難度的技巧性動作以泥偶笨拙的肢體支持不了,這尊泥偶頂多用來掃掃地,抱抱書簡,整理一下房間,四舍五入能充當半個書童。

喻南淵左盯右瞧,感覺奴役自己未免太怪了,趁泥偶身上濕泥尚未風乾,趕緊換張臉吧。

他這麼一想,泥偶的臉型五官逐漸轉變。

既然是要常常驅動使用的,還是捏個賞心悅目的相貌比較好。

喻南淵回想著古今中外明星的臉,挑來挑去都不是非常滿意。

要他說,那些明星都沒有蕭清音和聞雪舟好看,修仙之人的通身氣質凡人無法相比,哪怕是修者中貌不驚人的燕琨,放娛樂圈都是站在中上層那一掛的長相。

見過了瓊花玉樹,凡花俗草就難以入眼了。

尤其是聞師弟,在修仙界也該算頂級的……

喻南淵忽然住腦。

完了,他下意識多回想了兩次聞雪舟的樣子,修者記性卓群,潛意識裡就把小師弟的外貌映照在泥偶的身上,不單是臉,身材與膚色也依樣複刻。

喻南淵和“聞雪舟”麵麵相覷。

此時泥土已乾,徹底定型,為時已晚,無可挽回。

泥偶是光溜溜的,未著片縷,喻南淵捂住臉,不敢直視。

衣服底下的他是不知道的,這個應該沒有複刻,但也很是糟糕。

他也可以毀去這尊泥偶再捏一個,但一是今日靈力告罄,二是……這麼好看的泥偶,毀掉真有些舍不得。

先給泥偶穿件衣服吧。

喻南淵走出湯池,拉著泥偶的手臂回到鴻蒙天外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