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了 聞師弟來得也恁巧了!(2 / 2)

聞雪舟自是不知喻南淵乃另一位麵的穿書者,更不知書中的喻南淵是何下場,因何原委,所以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喻南淵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躲避江然的尋釁。

聞雪舟昨晚思慮了半宿,確定喻南淵是真的想要痛改前非,從而越發覺得喻南淵這一步棋下得極為不妥。

他以前並不喜歡喻師兄,但叫他眼見他人有悔改之意卻繞了遠路,他也實在做不到。

怎麼說也是年紀相仿,同宗長大的同門師兄弟,兒時遠遠見過數麵的,聞雪舟還是想要幫襯一二。

況且平息了謠言,於他於師兄的名聲都好。

我勸勸師兄罷。他想。

這便是他今日登門的目的之一。

聞雪舟穿竹涉溪,腳步如風,很快攀至蒼吾峰最高處的峰頂,扶疏花樹間怪石嶙峋,轉角則是柳暗花明,喻南淵的洞府外垂掛綠藤紅綢,裝飾華美,洞門兩側立有兩頭石雕狻猊鎮守,氣派得不像是屬於築基期的修士。

燕琨昨日在洞口所下的禁製隻針對築基中期以下修者,是為阻攔喻南淵那些修為低微的狐朋狗友之流,攔聞雪舟是攔不住的。

聞雪舟行至洞前,正要如前幾日那般步入洞內,一步之後卻是踟躕,喻師兄已醒轉,不能擅闖了。

他在洞口站定,運轉丹田靈力傳音入洞:“師兄可醒了?”

……

有泥偶做模特,喻南淵能儘情讓其擺出各種姿勢以便繪圖,他藉由那點靈感揮毫灑墨,酣暢作畫,不一會兒,一個新的聞師弟躍然紙上。

這一回有了情感的注入,聞雪舟看向畫外的眼神裡專注之外還帶了抹愁緒,就像是為什麼難題而擾,愁眉不展,整幅畫比之上一張草稿,畫中人在距離上離畫外賞畫的人更近了一些。

喻南淵很滿意第二幅作品,他想表現的是小師弟為情所困,但注定得不到回報,於是隻能默默守望在側的苦悶憂鬱,和大部分文藝創作裡的男二一樣苦兮兮。

喻南淵正吹墨欣賞著,要把畫放到窗口晾曬,忽感洞口禁製有靈力波動,是哪個有修為的人接近了。

俄頃,洞外傳來聞雪舟清越的聲音,應是用上了靈力,傳進耳裡直如在旁言語:“師兄可醒了?”

喻南淵手腕一抖,聞師弟來得也恁巧了!

他已吸取阿文敲窗時的教訓,速速將泥偶收進鴻蒙天,低頭看了看畫,索性也連同筆墨紙硯一齊收了進去。

畫確實是畫給師弟和其他人看的,但這時機不好,畫上墨跡未乾,難免有臨場抱佛腳之嫌——雖然他就是。

等他多攢些,哪天呼啦往洞府一掛,那才是好看,若他心眼再壞點,第一個就要請師弟來看。

處理掉現場痕跡,喻南淵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脫靴上床,鑽進被褥躺好,把頭發也撥弄撥弄攪亂了些,這才有樣學樣,調用靈力提氣朗聲:“我已醒了,師弟請進吧。”

聞雪舟得了話才放心入洞。

喻南淵看著小師弟走進來,他還是繪畫者心態,下意識地去注意參考對象的衣著,聞雪舟今日頭戴朱冠,腰束玉帶,披的是霜色紗製氅衣,末端漸成墨色,內裡搭月白水紋錦衫,整體配色有些像丹頂鶴。

喻南淵暗自讚賞了師弟的穿衣品味,並將這身搭配納入了心中的素材庫。

聞雪舟進來後腳步頓了頓,視線停留在喻南淵臉上,不掩驚訝:“觀師兄氣色,似乎大好了?”繼而愈顯驚疑,“師兄的境界也……恭喜師兄!”

聞雪舟對自己坐火箭的境界早準備好了說辭,他謙虛中含一絲欣喜道:“這番劫難使我所思良多,不再執迷於外道,不禁心境開闊,道心瘴厲儘除,未成想無心插柳,反讓我突破到了築基後期。”

想到小師弟原作裡的悲壯結局,又剛畫了那樣的畫像,喻南淵說話的語氣比上回見麵時更柔和上幾許。

而聞雪舟聽聞此言的感想是,修為的進益最能反映修者的心境,他想得沒錯,喻師兄果真是迷途知返無疑了。

聞雪舟多少萌生出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感慨,更加堅定決心要點破喻南淵的言行有失妥當,規勸師兄勿走彎路。

“師兄……”聞雪舟斟酌著起了個頭。

話未說完卻聽喻南淵問:“師弟要不要吃葡萄?”

聞雪舟一愣,沒跟上思路,呆問:“什麼葡萄?”

喻南淵在床上支起半個身子,粲然一笑,儘顯地主之誼:“舅舅差阿文送來的紫玉葡萄,我琢磨是剛從靈果園摘的,很新鮮,師兄借花獻佛,在此請師弟一起來嘗。”說著他指向圓幾。

聞雪舟望向獻寶樣的喻南淵,再望向桌上那些珠圓玉潤的紫玉葡萄,隻得把到口的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