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所猜測,具體等酉時聞師弟來了自會向他詳述。
況且,他的下山之期也近了。
……
沒成想,酉時先來的不是師弟。
當那把頗為陌生,又帶了絲殷勤勁兒的聲音在洞外響起,喻南淵翻遍了原身有關那群狐朋狗友的記憶內存,才總算從最不起眼的角落裡挖出一個快要徹底淡去的印象來。
即便如此也沒想起來名姓,足以見得原身往日對此人有多不上心。
喻南淵因提前感應到禁製觸動,本想要起身去洞口相迎,見來人不是師弟,隻是無關緊要的無名小卒,也就轉身坐回去剝起了瓜子。
那人在洞府外諂媚而熟練地稱兄道弟:“南淵兄,小弟這兒有頂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快讓我進去吧!”
喻南淵:你誰啊我們很熟嗎就喊兄弟套近乎。
為使他靜心思過,掌門與聞雪舟皆未將他痊愈的事向外公布,那位醫修長老也非長舌之人,喻南淵料想此人不知他身體情況,便謊道:“我傷勢未好,就不見客了,請回吧。”
外麵那人被閉門羹拒之門外也沒放棄,換上神秘莫測的口吻故弄玄虛:“要是無關緊要的事兒小弟也就不會上門叨擾了,但這件……小弟不敢不說。”
喻南淵沒耐心聽對方賣關子:“若是與午時雷劫相關,這個我已經知道了。”
他是不知道,但他可以先把人打發了。
這下對方確是安靜了一會兒,才說:“嘿嘿,瞧我,糊塗了,有關蕭師姐的事,南淵兄總都是第一個知道的,又哪裡輪得到我來報信兒呢?”
喻南淵一聽即明了,怪不得那金光伴著囂然狂風,更有雷蛇護駕,原來是蕭清音在突破,江然在旁為其護法。
這一段他依稀記得是原書情節,蕭清音與聞雪舟的境界本不相伯仲,江然成為雷相劍體,於是助了蕭清音一臂之力,令其實力終淩駕於聞雪舟之上,穩壓其餘精英弟子一頭。
蕭清音那邊有了新動靜,原身身邊那些妖魔鬼怪也終於想到他找上門來了。
“南淵兄既然知道了,豈不得趕在彆人前頭挑些重禮向蕭師姐道喜去?須知這錦上添花是趕早不趕晚,去早了是有心,去晚了可就是趨炎附勢哩。”
喻南淵聽了這話隻想冷笑。
這些酒肉朋友每每總能找到借口誘原身去給蕭清音獻禮,借此從中討取油水,原身沒什麼心機,玩不過這些人的花花腸子,在他們伸手要靈石時但凡聽到一聲蕭清音的名字,原身沒有不答應的,大手大腳地就把一袋子沉甸甸的靈石遞了過去供那些人幫忙挑選賀禮。
也是原身這情癡思嬌心切,視靈石為糞土,讓這些人一招鮮吃遍天,耍弄的說辭都不帶換一下。
喻南淵將瓜子仁兒在玉盤裡一粒一粒堆成小山,語氣冷淡疏離:“去晚了既是不美,兄台酉時才來相告,也早過了道賀的最佳時機,我如果聽了你的話,匆匆挑了禮捧過去,不就是成了你口中所說的趨炎附勢之輩嗎?”
外麵的人被說得啞口無言,心下納罕不已,以前分明次次都很順利,這遭喻南淵怎麼刀槍不入,好說歹說都不管用了?
那人支支吾吾:“可、可是,蕭師姐衝破築基境喜結金丹,掌門定會為師姐舉辦金丹大典,授予道號,到時便不止是宗門內弟子,宗外其餘門派的弟子也會四方來賀,獻上禮品,斷不能缺了我們這一份,南淵兄啊……”
喻南淵將後話堵回去:“那也是到時候的事,禮物我自會備好,不勞兄台費心。”
這不就巧了嗎,他那謝罪禮可以堂而皇之地變成金丹禮,豈不是一舉兩得。他真是神機妙算,未雨綢繆。
“這怎麼能……這怎麼好呢。”外麵那人訕笑,“讓小弟我進去為南淵兄參謀一二,定能叫蕭師姐……”
喻南淵徑直打斷:“不需你的參謀,聞師弟為我參謀過了。你以後也不必來了。”
“……南淵兄?”
洞外人還欲說些什麼,喻南淵將又一粒瓜子仁小心壓在瓜子山頂道:“頭七日沒來看過我的人都不必來了。你回去轉告他們,我喻南淵自此洗心革麵,揮彆過去,與你們恩斷義絕。”
這話一出,洞府外徹底噤了聲兒。
瓜子山頂的瓜子重心不穩掉落下來,洞外響起一串新的腳步聲。
喻南淵臉上方顯露笑意。
這回才是聞師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