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地 華國人刻在基因裡的種族執念。……(2 / 2)

要實現這等圖景,首先,需要鬆土耕田,躬身播種,以及後續的挑水灌溉,施肥捉蟲。

喻南淵的目光逡巡一圈,落回到泥偶的身上,他已給泥偶換了身乾淨衣裳,依然是黑色。

沒有得到命令指示,聞雪舟模樣的泥偶就隻在那兒靜靜地剝著靈橘的橘瓣,等所有靈橘都剝完後才熄火一般停下活動,類似機器人進入節能休眠模式。

這種單調的機械性動作,他捏的蠢泥偶還是可以勝任的,就是不知諸如耕土澆水之類的複雜動作行不行得通了。

想驗證也容易,讓泥偶試試便是。

喻南淵將靈橘的籽粒捏在手中,拉著偶兄一塊兒走到石宮外的空地。

他讓泥偶伸出手,把籽粒放到泥偶雪白的手上,又給了泥偶十分鐘前搓出來的農耕用具:“偶兄,勞煩幫我把這個種在地裡。”

泥偶當然是聽不懂的,就算鴻蒙天裡滿溢生機,泥偶也隻是一尊沒有思想,未得命令就不會有任何行動的泥偶,而泥偶要行動,也須得喻南淵這個主人以意念和靈力下達命令,調遣泥核。

喻南淵話說得恭敬,不過是他愛好自言自語。

泥偶緩緩動了起來,儘力地還原喻南淵想象中的動作流程,當喻南淵看見偶兄像模像樣地開墾田地,把種子種下,埋起土壤,又去附近提著水桶打水,以木瓢澆在土上,他心道成了。

喻南淵把兜兜裡剩下的種子都交予泥偶,這些都是他吃完瓜果剩下的核,被他挑挑揀揀著專門攢了下來。

他滿懷冀望地拍拍偶兄的肩膀:“加油,偶兄,美好的未來就寄托在你的身上。”

才下過雨,剩下的種子就不必澆水了,他剛才讓偶兄澆水是想驗證該動作的可行性。

泥偶開始彎腰低頭在田野間忙碌,喻南淵感慨地躺在大理石躺椅上曬著雨後初陽。

他想要附庸風雅地吟誦幾句農耕詩詞,最後也沒想出來什麼,隻得沒文化地湊上一句“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喻南淵就是那醜陋的封建主義地主階級,田裡無知無覺“揮汗如雨”的泥偶就是那兢兢業業不言一聲苦的卷王長工。

都卷王了,沒有其他慘遭被卷的同事怎麼能行。

喻南淵觀望了會兒,決定再捏幾個泥偶去田裡陪偶兄。

靈雨滋潤後的土壤鬆軟濕潤,極適合用以塑偶,他招了招手就有大把聚來供他取用。

喻南淵吃了上次的教訓,堅決不再用熟人做模特,索性就捏了一堆辨識度極低的網遊默認臉型,就是那種美則美矣,毫無特色,乍一看都分不清到底出自哪款遊戲的爛大街長相。

喻南淵給這些新生泥偶一人發了件衣服,反正他是不缺穿的,之後他就把它們都趕到田間勞作。

田地裡一下子就熱鬨起來了,十幾尊泥偶井井有條地給喻南淵打起白工,他腐朽腐敗的酒池肉林生活淺淺拉開了帷幕。

而這些泥偶當中,最初的那一尊混入其中是如此的鶴立雞群,哪怕是蒙著眼睛都能讓人覺得說不出的脫俗清俊。

喻南淵又感覺這些捏得敷衍宛如複製粘貼的泥偶有些配不上偶兄脫胎自師弟的體貌了。

不滿歸不滿,暫時也聚不出更多蘊靈沙土給他揮霍了,喻南淵躺著監工了一炷香時間,就回到石宮去打坐修煉了。

若是築基後期修為動不得師弟那陣盤上的星羅瓜子,他早些修至築基圓滿就總配了吧?

……

一名錦衣玉帶的弟子神情懨懨地走在蒼吾峰通往望雲峰的索橋上。

那邊是雲意宗外門弟子與記名弟子的居所,靈田藥園也都在此處,記名弟子們平時就在望雲峰的靈田和藥園裡做雜役。

他乃是人間與皇室貴胄沾親帶故的旁支嫡子,在凡俗界也是受儘了追捧,眾星捧月一般的人物,因有靈根,有幸遇及仙師收徒,從此開啟一段仙途,拜入了東華州最負盛名的雲意宗。

豈知這裡個頂個都是神仙人物,一名掃地的記名弟子都可能比他有更高深的修為造詣,他在人間所習武學儘無發揮之地。

築基才能升至外門,他在雲意宗空耗十數年歲月都不得進境,仍在望雲峰打著轉,沒有資格接近乾元正殿,更不要提去坤衍峰聽傳道院長老授課。

他早聽聞蒼吾峰上的玉樞劍尊喻慎涸長老有一不成器的獨子,所有修為全靠丹藥累疊所得,為人也甚愚蠢,很是好拿捏,但身家頗豐,法寶靈石可以撒出去當雨下。

玉樞劍尊不耐獨子的駑鈍,憤而拂袖離去,那獨子一時就如小兒持金過鬨市,怎麼看怎麼像隻等人去宰的大肥羊。

這些年他的高傲心性已被仙門激烈的競爭磨儘,自知是平庸之姿,而凡間的金銀珠寶在修仙界便如隨處可見的大白菜不值什麼價錢,他想要更多的修煉資源,還得依靠外力人脈。

這外力人脈,就是玉樞劍尊之子喻南淵。

攀附上喻南淵比他想的還要輕鬆容易許多,喻南淵腦袋空空,不辨是非,又好散財揚名,慷慨解囊,他在喻南淵跟前忍辱負重,這些年總算是搞到了不少寶物,隻要再從喻南淵那兒敲詐點靈石,他就也能衝擊一番築基,搏一搏外門弟子的名頭。

而他的如意算盤,被江然在試煉中的一劍給徹底擊碎了。

喻南淵於蒼吾峰上養傷後,他就發現有哪裡不對勁了,掌門下令閒雜人等不許靠近喻南淵的洞府,所以他一直找不到上訪的機會,這其中唯獨聞雪舟天天登上蒼吾峰,宗門裡的閒言碎語也沒少傳,但他一直沒放在心上,因為他是知道喻南淵有多為蕭清音神魂顛倒的。

喻南淵那癡人怎麼可能移情彆戀聞雪舟?還什麼喜歡的其實是聞雪舟,他認定多半是江然編出來騙人的,彆以為他看不出來,江然一定也覬覦蕭清音,才出此下策汙喻聞二人的名聲。

可是……今日……

錦衣玉帶的弟子轉回身,眼神晦暗不明地望著蒼吾峰頂。

他好心好意去提醒,倒碰了一鼻子灰。喻南淵竟連提及蕭清音也不為所動了,還對聞雪舟十分親昵,莫非……莫非謠言所傳竟皆屬實,喻南淵真的喜歡聞雪舟?

紈絝弟子想起洞府前那一幕敢怒不敢言,心裡卻愈加驚濤駭浪。

那,這,喻南淵看上了聞雪舟,聞雪舟難道還能看上他嗎?

這比追求蕭清音還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畢竟那聞雪舟可是天資卓絕,又受聞長老與葉長老的寵愛,喻南淵對蕭清音還可以權壓人,要是對著聞雪舟,那些伎倆就都不管用了。

這喻南淵,真是一天比一天的癡心妄想,也就仗著自己有劍尊做爹,掌門為舅,就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斤兩了,要是沒有丹藥法寶,他能成功築基?

紈絝弟子臉上神色變來變去,最終定格為一個鄙夷的表情,扭頭往蒼吾峰啐了一口,就想速速離去。

前方一人擋住他去路:“我記得,你以前常在喻師兄左右?”

紈絝弟子抬起頭,臉色巨變。

江、江然怎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