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內卷與我無關的感覺,真好。……(2 / 2)

而另一道目光來自一名丹鳳眼,麵相文雅和善的青年修士,他笑眯眯的,手握書卷,比起修士更似書生。

在他的身下伏著一頭馬匹大小的金瞳大黑狗,犬身狼蹄,尾若龍尾,通體烏黑的長毛隱隱折射金色光澤,很是威風赫赫。

喻南淵忍不住多看了狗子兩眼,大黑狗鼻子濕漉漉的,友善地對著他吐舌頭哈氣,頓時顯得平易近人,憨態可掬,若非主人就在後邊,說不定就撲將過來了。

青年修士有所察覺,笑眉一彎,隱隱有股森寒威壓襲來,喻南淵差點被凍得直打寒噤。

他聽聞雪舟科普過,楚長老的坐騎亦是他的愛犬,去哪兒都帶在身邊,想來這位笑不達眼底的笑麵虎就是每天欣賞他那些狗刨拙作的楚長老,而另一位,自然就是另一名執法長老古湛。

頂著一把能掉冰碴子的眼刀,和另一把二月春風似剪刀的眼刀,喻南淵冒犯地想,相較於聞師弟,這兩位畫風相反的長老可能才是全雲意宗最凍人的兩個大冰塊。

他正了正色,上前畢恭畢敬地行禮問安:“弟子喻南淵參見掌門與兩位師伯。”

喻老爹離宗出走前勉強算是他師父,此時對兩位長老稱聲師伯也無錯。

楚寒山手攏於袖,“嗯”了一聲,他似是看出喻南淵的修為境界,說道:“本代弟子人才輩出,後生可畏,我雲意宗後繼有望。你且莫急莫躁,穩固了道心再行突破。”

喻南淵明天還要上楚長老的課,秉承尊師重道的優良品德,他當即乖順應是:“弟子知曉,謹遵師伯教誨。”

他抄寫的第一卷門規早已過關,這裡無非是走個過場,楚長老也沒有為難他,抽背了他幾條門規就算罷,甚至沒批評他春蚓秋蛇的字體。

古湛長老更是惜字如金,問過他的傷勢恢複情況後就閉上了嘴,不再開口。

燕琨見二位長老都問完了,立時出來補充幾句客套場麵話,讓喻南淵謹記教訓,下不為例,喻南淵自是與掌門舅舅一唱一和,表明自己潛心反省必不再犯,舅甥倆對了個眼神,燕琨就抬抬手,宣布散會。

古長老頓如一道流光閃逝,像是有什麼要事,極快地飛出殿外。

楚長老也拍拍大黑狗的狗頭:“小九,走了。”

大黑狗抖了抖油光水滑的長毛,待主人上背,就四蹄踏地,馱著楚寒山奔了出去。

燕琨招呼喻南淵過去,很自然地往喻南淵手裡塞了幾盒點心。喻南淵低頭瞅了瞅,看盒子樣式,裡麵估摸是他給出過五星好評的酥皮饅頭和糯米粉糕。

燕琨道:“淵兒竟是進境神速,已至築基圓滿,等你成丹,舅舅也備份大禮,給你辦個風風光光的金丹大典。”

喻南淵將點心收入儲物扳指:“楚長老所言極是,孩兒現在不急突破。”

燕琨點點頭:“你心裡有數便好。淵兒覺得兩位長老可好相處?”

喻南淵不解其意,“古長老嚴厲但守矩,楚長老愛笑,人也溫文。都好相處。”

他心道,都是將來要給他上課的老師,就是不好相處也得好好相處啊。

燕琨又問:“那若是擇一做你的師尊?兩位長老都是元嬰巔峰強者,峰上弟子鐘靈毓秀,淵兒看……?”

喻南淵一怔,意識到掌門舅舅是掛心他的專業,忙將自己的計劃說了。

燕琨沉吟:“挨個走訪,細細思慮嗎?甚好,甚好。淵兒就依自己的想法。”

喻南淵惦記著阿文的囑托,沒有問瞬移的事情,他想了想,決定打探下江然的情報:“前陣子太上長老出關,讓舅舅收了江師弟做親傳,江師弟現是搬入了明心峰?”

燕琨道:“確是。不過你大舅我隻是個掛名的師父,不管事的。江然雖搬入明心峰,平日還是多去雲上居受太上長老教導。”他說到這裡拍了拍喻南淵的手,“你若和他不睦,難釋前嫌,也無需顧及太多,想找我時就玉簡傳訊,便是上明心峰來,他也時常不在的。”

喻南淵問:“那他會去傳道院嗎?”

燕琨敲了下他的頭:“宗內弟子,也就你從不去傳道院。”

喻南淵:“……”

燕琨:“好了,你是我外甥,他就算是我掛名親傳也越不過你,舅舅當然會護著你的。”

燕琨說罷,話鋒一轉:“淵兒近日可有新作?”

“?”喻南淵畫是畫了,但他覺得舅舅意不在此。

沒等喻南淵回話,燕琨哈哈哈地擺擺手:“對了,還未與你說……”燕琨一頓,笑了笑,“算了,和你也沒什麼關係了。你早些回洞府休息吧。”

敘話完,燕琨就把喻南淵送出了乾元正殿。

……

這回就沒有阿文能帶著喻南淵偷懶了,好在今天沒有他課表上的課,喻南淵混入路上或踩飛劍或駕馭法寶滿頭大汗地趕向傳道院的弟子中間,十分的怡然自得。

都到了修仙世界了,修士們也免不了上課遲到的宿命,所以說碳基生物的劣根性啊。

喻南淵放慢了速度,甚至還有點悠閒。

反正他隻領個份例就走,頂多在傳道院外偷偷看看長老們怎麼授課。

哪怕僅限今日,這種彆人上課我放假,內卷與我無關的感覺,真好。

不過,這個弟子遲到的比例是不是過分了點?

喻南淵站在通往坤衍峰的索橋一頭,望著前方密密麻麻衣著各異的修者,隱隱發覺不對。

好像……不止有雲意宗的弟子,至少腦門溜圓燙戒疤的和一連好幾人都背著寬刃巨劍的肯定不是,他們雲意宗不剃度,唯一劍修長老古湛也不使巨劍。

雲意宗長老上一節課是這麼盛大的場麵嗎?難不成還廣邀宗外人士,要把整座坤衍峰擠個人山人海才開講?

這麼厲害的公開課,他必須得聽一聽了。

喻南淵狐疑地前行幾步,排在隊伍的末端,突出一個重在參與。

他一走過去,就感覺周圍數人的視線聚集到他身上。

這時他聽見身後有一個耳熟的男聲道:“南淵兄?你果然還是來了!”

喻南淵產生不好的預感,轉過頭一看,是名一身綢緞,神態輕浮的男子。

長相有那麼點似曾相識,是那個自稱小弟,來洞府門口找過他的家夥。

喻南淵不好的預感更濃烈了。

下一秒他的預感就得以證實,隻聽那男子說道:“南淵兄那日將小弟趕走,原是早有打算,要親自參加蕭師姐的金丹大典。”

男子喜上眉梢地湊上前來:“不知南淵兄為蕭師姐挑選了什麼樣的禮物?”

喻南淵:握草。

他不是,他沒有!

什麼金丹大典,他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