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幾句話就想把事情揭過?是不是也太天真了?
還是說,這是臨刑前的蜜餞?拔了翅翼,下一步想摘走什麼?眼睛,頭發,還是心臟?
希聲從懷疑到隱忍到怒火中燒,內心掀起一隻蟲的驚濤駭浪。
但就在這時,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也許是剛才呼吸急促時吸入的空氣太多,雄蟲素比剛才更濃了,全然沒有以前那種陰暗黏膩的感覺,很難描述,大概就是馥鬱的同時,又矛盾得像雪一樣清冷。
像在暴風雨的海平麵下了一場可以凍結萬物的雪,一點點撫平一些狂暴,還一片天清海靜。
希聲猩紅著眼看過去,卻之對上一雙幽靜無瀾的眸。
希聲咬緊牙關,顫抖著呼出一口氣。
剛才那是精神力撫慰?納什怎麼可能願意紓解我的精神域?
而且他的雄蟲素不是枯竭至D級了嗎,怎麼可能讓身為S級軍雌的我動搖?
知道希聲需要時間消化,所以方無隅並未向他討要反應,在看他自我平複下來之後,為了避免給他壓力,便不再看他,垂眸操作著智能車庫,讓彆墅智能管家協助,選了一輛看起來還算低調的豪車移到大門外的草坪上。
做完這一切後,像沒事人一樣問他:“你中午吃東西了嗎?”
話題換得太快,希聲還沒來及隱去陰沉煩躁的表情,但大概能知道方無隅這是不想逼自己回應。
於是希聲也從情緒中一點點抽離,深呼吸三次,一點點恢複成乖順寡言的表麵模樣,點頭以作回答。納什所說的事情,他會自己去查,自己用眼睛看。
“說謊的孩子沒糖吃,”方無隅聲音靜水流深,又問一次,“吃過了嗎,希聲?”
這話像哄小孩,讓希聲升起了一股難堪的羞恥感。
同時也有些驚訝,他怎麼看穿的?
希聲捏緊手心,如實地搖頭。
“那先去拿些點心墊墊肚子,我這副身體不好取東西,隻能麻煩你自己動手,醫院檢查完再帶你去吃好的。”
希聲深深看他一眼。
納什今天說了太多“請”“麻煩”之類的話,彆說是之前的納什,任何一個雄蟲都不會用這種詞,他們永遠高高在上,囂張跋扈,怎麼可能這麼溫柔謙和?即便語言能模仿,但這份氣質,以前的納什根本裝不出來。
想著想著,希聲一頓,不由嗤笑自己的愚蠢。
自己是饞剛才的雄蟲素饞瘋了嗎?居然會開始想相信那份漏洞百出的換蟲說辭?
希聲暫時作罷,繞到輪椅背後,推著方無隅進入室內電梯。
——他不可能真一個人去拿食物,不過是帶著方無隅過去,拿給他吃罷了。
然而剛搭上椅背,手背就被另一隻溫暖的手掌蓋住了。
雄蟲轉過頭,修長潔淨的手指往希聲那帶著薄繭和血痂的手中塞了一樣堅硬的東西。
希聲打開手心一看,是一顆水果糖。
半透的玻璃紙被午後的陽光一照,在掌紋間綻放出了圓形的彩虹。
“不說謊了,就獎勵你一顆糖。”
雄蟲隱約含笑的嗓音落入他耳中,仿似矛盾的“馥鬱的雪”落下來,祓除穢跡。
……
半小時後,兩蟲一坐一立於道邊草坪上,看著麵前的飛車,兩相無言。
方無隅差點忘了,他殘了,拿頭開車……
也是剛剛翻看通訊記錄才得知司機、管家、仆蟲全在七天前被炒了。料想是納什想用各種手段折磨希聲,但不想被彆蟲留下證據,所以直接清了場。
這可苦了蟲生地不熟的方總。
這個人工海彆墅區連最近的外賣配送都要兩小時起步,代駕一時半會也來不了。
希聲難得見到納什無語放空的表情,無情地“欣賞”了一會兒,才緩緩打字:[閣下,我來開吧,這點傷算不了什麼。]
方無隅從他的神態舉止裡窺見一絲“果然雄蟲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的嘲諷。
於是也緩緩道:“你有駕照?”
希聲:“……”
他忘了……
他一本駕照都沒了,在納什碰瓷成真之後被吊銷了……
這時,一道喘著粗氣的聲音從路對麵傳來:
“這位閣下,您缺雌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