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設計得十分精巧,鳳辭酒穿過玄關又拐了個彎,才見到坐在沙發上的人。
鳳辭酒停下腳步,遙遙與程琦相望,“找我有什麼事?”
幾天不見,程琦憔悴許多,也消瘦許多,她臉頰凹陷,顴骨突起,初見時的端莊蕩然無存,反而多了幾分刻薄。
“您早就猜到了?”程琦攥緊拳頭,用力得像是要扣進血肉裡。
“見過我的人就那麼幾個,知道我能力的人更沒幾個,很好猜。”
鳳辭酒踱步走到一旁的沙方坐下,他來人界不過數十日,誰會特地求助一個名不經傳的人,也就風起雲那個沒腦子的好騙。
程琦緊咬下唇,將銀行卡放在桌上,她清楚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這裡麵有三百萬,是我能給的最高價,求您跟他們說我是受到影響,才會傷人。”
她死死盯著鳳辭酒,眼球布滿血絲,“您不用說清楚,含糊其辭也行,他們不會拿您怎麼樣。”
“……求您了。”
鳳辭酒沉默不語,安靜地看著麵前女人癲瘋崩潰的姿態。
廂房內陷入一片死寂,程琦眼底的光亮一點點黯淡。
她跌坐在沙發上,扯著嘴卻怎麼也露不出一個笑容。
“我……沒想真的捅他,是他一直在激我!”
程琦紅了眼眶,雙手揪著頭發,聲音沙啞,“為什麼一定我……鳳先生,我確實想我的公公去死,他就是個人渣!我巴不得他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但我沒想到,他居然死了都不肯放過我。”
程琦仰起頭,費勁全身力氣才把淚水逼回去,“我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偷看我洗澡,你知道推開門看到一張滿是皺紋的臉擠在門口,有多惡心嗎?”
“我隻想吐!”
“漸漸的,他變得越來越過分,我警告過他,罵過他,都沒用。”
“我這人就好麵子,但最後我實在受不了了,就告訴了我老公。”程琦說到這,眼中儘是諷刺。
“他口口聲聲說會幫我,結果卻是冷眼旁觀,直到有一天那個人渣趁我老公不在半夜摸到我的床上。”
想起那一夜,程琦渾身冰冷,老頭早有準備,帶了繩子棍棒,她苦苦哀求卻隻換得更殘暴的侵略。
鬆弛的皮膚,難聞的老人味自那一天起如影隨行,她從噩夢驚醒總是崩潰得大哭。
更讓她心冷的是,李衡嶽知道這件事居然怪她不夠謹慎,還警告她家醜不能外揚。
而她也咽下這口氣……
“我知道,您看我這麼忍氣吞聲一定覺得很可笑。”程琦合上眼,整個人疲憊又頹然,“但我們那個年代的人誰活著不爭一口氣,我……不想成為彆人口中的談資。”
鳳辭酒聽完程琦一番敘述,神情平靜,他轉動麵前的茶杯,態度令人捉摸不透,“我倒是有些好奇李衡嶽做了什麼,才讓惹怒隱忍這麼久的你。”
“……他在外麵找了小三。”程琦說了那麼多,感覺身上輕鬆許多,鳳辭酒知道了她最不堪的部分,剩下的她也沒必要遮掩。
“他甚至在外麵有了一個兒子,我去質問他,他卻罵我身子臟,還是個下不出蛋的母雞,他還想跟我離婚。”
“哈哈哈哈哈!他居然還想離婚!”程琦笑得前仰後合,眼角甚至溢出淚花。
“我並不後悔捅了他,要是捅死也就算了,但他沒死。”
“我絕不能坐牢!我絕不可能看他拿著錢去和小三兒子逍遙快活!”
程琦目光灼灼,噗通一聲衝鳳辭酒跪下,“求求您。”
鳳辭酒垂眸看著在杯中緩緩飄蕩的茶葉。
是好茶,但可惜泡得時間久了。
“邪物有放大惡念的能力,你身上也確實有些許邪物殘留。”
程琦眼中瞬間燃起光亮,她誠懇地向鳳辭酒道謝,“以後有機會,我一定上門向先生道謝。”
“不必。”鳳辭酒拿起桌上的銀行卡,利落起身,“話裡有幾分真,你自己心裡清楚,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程琦眸光閃爍,但卻沒多說,默默看鳳辭酒離開。
鳳辭酒一出門就看見神色等得有些著急的風起雲。
“祖宗怎麼樣了?”
鳳辭酒看著風起雲這毫無所覺的樣子,心底歎氣,這二傻子怕是被人賣了,還要幫忙數錢。
不過跟這種傻子相處,倒是更讓人舒心。
鳳辭酒隨手將卡甩給風起雲,“錢在這。”
“真給了兩百萬?”風起雲還有點不敢相信。
“是三百萬。”
風起雲瞪大雙眼,用力掐了下胳膊,疼得齜牙咧嘴,嘴裡喃喃著,“不是做夢啊……”
“你再抽自己兩巴掌,看是不是真的。”
鳳辭酒見風起雲真想抽,嘴角抽搐,伸手把人攔下。
風起雲嘿嘿傻笑,“我沒那麼蠢,我就想捏下臉看看疼不疼。”
“拿二百萬捐了。”
鳳辭酒沒再跟風起雲耍寶,抬腳向外走去,“今天晚飯就在外麵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