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刻洛將沾著血汙的襯衣扔到一邊,那道傷口徹底暴露,血液已經凝固,甚至開始結痂,暗紅一片。癍麻從頸部下方蔓延至腰際,如一隻附著在皮膚上的醜陋寄生物,觸目驚心。
“你回來之後做了什麼?”
昭朝將偏過頭,將手裡的醫療包遞給他。頭頂冷白的燈光垂灑,濃密的睫毛在昭朝眼底落下陰影,遮住綺麗的光。
司刻洛視線追著那抹綠,從挺翹的鼻尖劃過,“去醫療室放藥。”
“在醫療室看到什麼?”
昭朝將頭轉回去,又問。
司刻洛將醫療包貼在昭朝後背,要繞到前麵去固定時被昭朝自己接手了。
他站在旁邊,看著昭朝熟練地將綁帶在身前打結,平靜回答,“什麼都沒有看到,我拿了藥就出去了。”
“嗯。”
昭朝點頭,表示了解,也算肯定他的回答。
隻有兩人的屋子裡,某些不該被挑明的事情用這樣一出戲被揭過。
處理好傷口,昭朝彎腰拾起地上的衣服,道了聲謝。
“什麼?”
機械聲惟妙惟肖地模仿出疑惑的語氣。
那聲謝謝昭朝說的含糊,捕捉失敗也情有可原。但是昭朝不願意說第二遍了,他背對著司刻洛擺擺手往浴室走。
到了門口,又扭頭問司刻洛今天怎麼了。
“舊疾,沒事。”
昭朝哦了一聲,總覺得剛才好像看到那人在笑。那笑容及淺,沒有落在嘴角,隻是從眼睛裡拂過,他又懷疑是不是燈光造成的錯覺。
“對了,明天有一場宴會。”
司刻洛在身後提醒他。
這事昭朝知道,是為今天“順利”結束的儀式做慶祝,他是不願意去的,不過這事應該由不得他。
昭朝回他,“明天不用管我,你準備好了自己先去。”
但等到第二天一覺睡醒,昭朝才發覺自己這話說早了。
“統領對於交好失敗的新聞很不滿意,今天你和司刻洛必須同時進場,裝也要給我裝的像樣點。”
以上來自重絳葉的訊息內容。
但昭朝看到這條訊息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他這人休息日沒有彆的愛好,就愛睡覺。加上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重獲感知的美夢將他絆住。
宴會下午四點開始入場,他們肯定要先到,說不準這會司刻洛都快到了。
嘴上念叨著麻煩,昭朝心存一絲僥幸在聯係人裡翻到沃登,給人發訊息。
【在哪?】
【客廳。】
這人看著病病歪歪,跑的倒是快。
遲鈍響應的大腦讓昭朝先入為主將客廳兩個字認知為大廳,便以為司刻洛已經到了宴會現場。
抻了個懶腰,昭朝覺得這床是不能再賴了。
應對這種場麵,他的處理辦法也不過是從延遲行動變為立即行動,但緩慢。
起床穿好衣服後,他甚至還站在床邊聽了會鳥叫,才晃晃悠悠走出臥室去洗漱。
卻沒想到路過客廳的時候,卻看見沙發上端坐著一個人,正悠哉喝著茶。
“你不是已經去宴會了嗎?”
“什麼?”
司刻洛放下杯子朝昭朝看過來,灰色的眸子帶著疑惑。
“我問你在哪,你說在大廳。”
聽到昭朝這麼說,司刻洛調出訊息界麵,重新確認一番後,將屏幕轉向昭朝,“我說的是客廳,家裡的客廳。”
家裡的……
昭朝忽視因為這三個產生的彆扭感,敷衍地看了一眼屏幕,“下次把話說清楚——先彆走啊,等我一起。”
既然這人沒跑,那也不用著急了。
昭朝磨磨蹭蹭洗漱完,出來就又在沙發上癱倒,闔眼假寐。旁邊司刻洛喝完了杯子裡的茶,也沒添,麵前的屏幕上是星係新聞,視線卻大剌剌地落在昭朝身上。
窗外不知名的鳥雀脆叫兩聲,屋內假寐的人突然開口。
“好看?”
等了兩秒,沒聽見回應,昭朝正要睜眼瞧瞧那人窘迫的樣子,電子音響了。
“單論五官,你的長相確實比我見過的許多人都要好看,並且瞳色和發色也很少有,是天生的嗎?”
他的每一個字都透露著真誠,倒是讓昭朝突然睜不開眼睛了。他甚至還借著打嗬欠伸懶腰的掩護翻了個身,背對著司刻洛。
對司刻洛的問題是一句回應都沒有。
“你叫昭朝。”
身後,司刻洛突然又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怎麼,你第一天知道嗎?”
昭朝懶哼一聲說。
“你的名字是黃種後裔,但是長相卻更靠近白種後裔。”
“沃登。”
昭朝猛地睜眼,站起身來,走到司刻洛麵前。
司刻洛嗯一聲作為回應,兩人四目相對,昭朝俯身逼近,司刻洛身體坐起的角度都沒有變。碧色的小蛇沿著他的小腿一路上行,他像是全然察覺不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