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朝居高臨下站在他麵前,如審判罪徒的救世主。
“好痛苦,好惡心……”
淚水從那雙眼睛裡湧出,臉部停止了變化,最終仍有一半是怪物的模樣。人麵的那半張扭曲抽搐著,哀求昭朝救他。
昭朝蹲下來,拉近和他的距離,問:“那些人是你吃的嗎?”
蟹人說是。
“為什麼?”
蟹人搖搖頭,喃喃著不知道。
“你想我怎麼救你?”
“殺了我!”
這一句話蟹人說的格外清晰強烈。
“我會滿足你,在此之前,告訴我你是怎麼變成這幅樣子的。”
昭朝搭扶在腿上的手,在膝蓋內側敲了兩下,一旁的玉雅賢會意,拿出一個紐扣大小的記憶存儲器,貼在蟹人太陽穴上。
但蟹人的表情卻轉為空白。
“不知道?”
“我隻記得——呃啊!”
那蟹人剛說出四個字,便低吼一聲,身體開始劇烈抽搐,痛苦的表情比之前更甚,手腳都縮在了一起,似是恨不得將整個身體揉成一團。
它在經曆著極度的痛苦。
昭朝一直連接著它的精神力,第一時間便發現了不對勁。
唯一平和的這縷精神力也開始暴動起來,而周遭早已暴亂的精神力開始逐一崩壞消散。
“記得什麼!”
朝昭抓住那股精神力儘力壓製,逼問他,“還有一個人在哪?”
但這種情況下,蟹人早已被痛苦吞噬,喉嚨裡除了嘶嗬聲,說不出一個字。
那股微弱的精神力也即將消散,昭朝隻得用自己的精神力續著。蟹人抽搐地愈發厲害,細微的甲殼碎裂聲被悶在他蜷緊的身體裡,他快要將自己擠壓致死了。
終於,在比先前幅度更劇烈的一次抽動後,蟹人四肢舒展彈開,沒了生息。
那一縷精神力也瞬間湮滅。
昭朝收回精神力,麵色凝重。
“自毀了。”
玉雅賢收回記憶存儲器,幫蟹人合上雙眼。
自毀。
朝昭站起身往回走,咀嚼著這兩個字。
這蟹人不是什麼天生吃人的怪物,恐怕是被彆人所指使。
玉雅賢給喀克萊使個眼色,讓他把蟹人屍體扛上,轉頭發現朝昭沒有走向懸浮車,而是往濱海居民區的方向走,有些疑惑。
“去哪?”
“找第五個人,不用跟著我。”
朝昭頭也不回。
此時海平麵上已經溜出幾縷光來,過不了多久城市就將蘇醒,他們該儘快把那蟹人帶走。
“我們在飛行器上等你。”
和玉雅賢說定後,朝昭便一個人往居民區走去。
昨天來鬨事的那群人裡,四名確認死亡的死者家屬都在,卻唯獨沒有那第五個人的家屬。
他們問過城市執法,這幾日上報人口失蹤的,也就隻有那四個人。
除非這第五個人要麼沒失蹤,要麼是個沒有人在意的孤兒。
“林!林同學!”
遠處一道不該在此時出現的聲音被朝昭敏銳的五感自動捕捉,他停下腳步,聽了幾秒。
那是個年輕的女聲,還有點結巴。
那道聲音持續了十幾秒,一直在喊“林”這個名字。
在淩晨時刻,有人和他一樣在找人。
出於某種碰運氣的想法,朝昭朝聲音的方向走過去。
待看到聲音的主人後,那種怪異感便更加強烈。
女生穿著一身熨帖的學院裝,一個丸子頭綁在腦後,每根發絲都被規規矩矩地約束著。
與此處顯得格格不入。
她所處的位置是一小片漁屋,而她的麵前可以說是這一片漁屋中最破的那個。
鐵質的漁屋沒一處平整,外側的窗戶隻剩下半塊玻璃,紮楞著掛在窗框上,倒是有防賊的妙用。
當地為了保護居民安全,海濱是不允許搭建長期住宅的,這種漁屋通常隻用作海產販賣。
一個學生,這個時間在這裡,總不能是來買海產的吧?
“這個時間的海產比較新鮮嗎?”
朝昭走到女生身後五米處,沒有探測到對方的精神力,便出聲表示自己的存在。
在朝昭說話前,女生還在敲門喊著,語調和聲音大小甚至都沒有變過。
朝昭的突然出現,嚇得她一抖,聲音連拐兩個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