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曦煌挑了挑眉，“那請你的弟子先將佩劍從我們的脖子上拿下去。”

“快，拿下去！”魏行雲正色說道。

曦煌微微點頭，笑著說道，“既然我不計前嫌，用千絲縛救了你們，那麼，你們是不是該感謝感謝我。”

“姑娘，想要什麼感謝。”魏行雲目不轉睛地盯著曦煌，那眼神就像一隻想要從身後偷襲人的黑豹。

曦煌讓厚樸將乾坤袋中的九幽盞拿出來，然後看著魏行雲說道，“幫我點燃九幽盞。”

“你想……去冥府？”魏行雲眼神疑惑。

“嗯。”曦煌點了點頭。

“去冥府做什麼？”

曦煌雙手抱胸，皺眉看著魏行雲。魏行雲笑著點了點頭，“那我幫你點燃九幽盞，你就能將裡麵的法器儘數交給我？”

“自然。”曦煌點了點頭。

“可是，如果你帶著乾坤袋去了冥府，我們又如何將其找回。”

“放心。”曦煌從中倒出幾個法器，“你魏行雲是個陰險狡詐的狗東西，可我不是。你看，我從中倒出一半作為保證，剩下的一半，在你點燃九幽盞的瞬間，我便交給你。”

魏行雲猶豫了一陣，說道，“七成。”

“最多六成，愛乾不乾，反正你們星君還不一定能夠對付我呢，大不了我就一直留在鶴隱門，克死你們！”

“成成成！我點，我點。”魏行雲笑著轉動著眼珠子思考了一瞬，準備趁施法之時用定身術定住曦煌。

曦煌看著他那陰險狡黠的模樣，立即警告道，“我勸你不要趁機使用其他的小法術，我這個人，耐心是有限的。你的心裡有什麼小九九，我很清楚。看在我現在還給你機會的份上，你最好，老老實實的給我點燃九幽盞。否則，惹怒了我。你的門主之位，你的榮華富貴，全都會毀於一旦。如果不信，你，儘管試試。”

魏行雲看著曦煌堅定且自信的眼神，微微扯了扯嘴角，笑著說道，“我哪敢啊，我哪敢啊，姑娘你多慮了。”

他抬手捏了一個陰雷訣，一番思索之下，他還是不太信任曦煌，於是暗中看了一眼曦煌身後的兩個弟子，最後將冥火送向了九幽盞。

燈芯剛被點燃，旁邊的兩個弟子立即伸手過來搶奪。

曦煌先將乾坤袋扔向高空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然後轉身撲向厚樸，最後用力將他往青辭的身邊一推。九幽盞的燈光剛好覆蓋住三人，四周驟然變暗，地麵上也瞬間變得十分黏膩。

曦煌知道他們可能是到了冥域，於是抬頭環視了一眼四周，隻見此處漆黑一片，在燈光的照耀下，能夠勉強看見一些影影綽綽的矮坡。

微風拂過，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和紙錢味開始攻擊曦煌的鼻息，熏得她當場作嘔。她下意識地抬起右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是掌心上卻沾了一層紅色的東西，嚇得曦煌立即從厚樸身上爬起，然後在自己的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掌心。

曦煌再次環顧四周，皺眉問道，“這裡，是冥域？”

“嗯。”厚樸也從地上站了起來，“應該是的。”

“怎麼和我了解中的，不太一樣啊。”曦煌聞著這股味道，整張臉都擰在了一起，“我之前在娑婆幻境看到的，還是道路兩邊開滿紅色彼岸花的黃泉，大片紅色的花朵在泛著淡淡藍光的冥域平原上鋪散開來，引導亡魂前往苦河對岸。雖然此處是死靈往生之地，但是並沒有像現在這般惡臭肮臟啊。”

“我以前在書中看到的冥府，好像也沒這麼……”厚樸吸了一下鼻子，然後微微拽緊了九幽盞。

“算了算了。”曦煌無奈擺手，“我們還是先去冥殿找死神吧。”

曦煌邁步將走，但是發現地上還躺著一個目光呆滯的青辭。曦煌雙手抱胸，深深地歎了口氣，然後歪頭看著她說道，“起來。”

青辭抬起眼瞼看了曦煌一眼，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苦笑，通紅的眼睛當中是滿滿的痛苦和無奈。

“我叫你起來啊！”曦煌提高聲音說道。

厚樸見曦煌麵帶怒色，慌忙俯身去扶青辭。青辭憤怒地將厚樸推倒在地，然後望著曦煌說道，“殺了我！”

“值得嗎？我就問你值得嗎？”曦煌皺眉看著青辭說道，“為了一個男人去折騰自己，去背上罪業，真的值得嗎？你活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這個男人而生的？沒了這個男人，你就要去死？”

“不僅僅是因為他……”青辭捂住胸口，聲嘶力竭地控訴著，“我隻是覺得，為何，為何原本美好的東西都是幻境？為何，明明那麼善良美好的一個人，卻是戴著麵具的惡鬼！我隻是希望愛情都是純真美好的，隻是希望人性都是善良真誠的，我隻是希望這個世界好……這有錯嗎？有錯嗎！”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善惡參半的，你活了上千年了，難道還不明白嗎？人性，從來都不是完美的。美好的東西，也從來都不是依賴他人創造的，而是靠你自己啊。在這個汙濁的世界當中，努力保持一顆善良、勇敢、真誠的心，便是你能創造的永恒的美好啊。”曦煌皺眉看著青辭，眼神真誠，“你現在痛苦，是因為你認為愛情應該是甜蜜的，人心應該是善良的，但是這個世界沒什麼是應當的，這個世界也不是能夠被你控製的，你唯一能控製的是你自己，明白嗎？”

“可是……”青辭的眼瞳中透露出一絲不解，“以前教我悟道的道長說，人應該行善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妖行善事，某日就能飛升……行善，美好，不應該是一件正確的事情嗎？”

“行善，是一件正確的事，但是，行善，隻是你修行的第一步。如今，魏行雲對於你來說，不是老天爺給你的痛苦和坎坷，而是給你上的一課，是魏行雲教會你，這個世界，是不完美的，人性也可能是虛偽醜惡的。在這個並不美好的世界保持一顆善良勇敢的初心，才是你真正應該學習的啊。”曦煌輕輕地拍了一下青辭的肩膀，“青辭啊，你現在修行成了妖，你的未來還有很長，如果人生一成不變隻有歡喜，那也是很枯燥的。體驗人類的喜怒哀樂，等你真正離開世界的那一天，才不會有遺憾啊。”

青辭撐著地麵緩緩坐起，身上的障氣慢慢變淡，眼神也逐漸清明。

曦煌見青辭逐漸理解，於是笑著伸了個懶腰，“我之所以會救你，也是念在你的善良。你救過他人一命，如今我也救你一命，就相當於你的善因種的善果吧。雖然，我很不想承認輪回這種事，但是當你做下善事的時候，就已經形成一種輪回了。某日，你的善良，也會給你回饋的。”

青辭抬起眼瞼看向曦煌，問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懂這麼多。”

“嘿嘿。”曦煌放下雙手，看著青辭咧嘴一笑，然後叫上厚樸隨她一起離開，“災星，亦或是天神，你想怎麼稱呼，都可以。”

青辭看著黑暗中漸行漸遠的燈光，眼眶逐漸濕潤，身上的障氣也開始消散。

厚樸抬頭看著曦煌，眼神當中儘是佩服和崇敬，也堅定了要一直跟隨曦煌的決心。想起方才曦煌使用化生火的畫麵，厚樸問道，“小曦，你真的會法術嗎？”

“肯定是騙他們的啊，如果我會法術的話，我還用得著和他們周旋嗎？”曦煌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你手上的火是怎麼回事？”

“火神送給我的一絲神力，原本是用來鍛造殺死星君的武器的，現在用來唬唬人罷了。”曦煌輕描淡寫地說道。

“可是你說得好逼真。”厚樸真誠的大眼睛中帶著一絲驚愕。

“人生如戲，多少得有點演技。”曦煌抿嘴一笑，眼神甚是得意。

“隻可惜了那些法器。”厚樸的臉上驟然閃過一絲遺憾。

曦煌抿嘴一笑，然後從身後掏出一個乾坤袋。厚樸驚得目瞪口呆，問道，“這是什麼？”

“乾坤袋和鶴隱門當中的法器啊。”曦煌笑著說道。

“那剛才的是什麼？”

“我肯定是留了一手的啊，很早之前，我連乾坤袋與法器都多複製了一份，隻是稍微多花了一點時間而已，不過複製的不多。”曦煌看著厚樸微微挑了挑眉。

厚樸眼神驚愕，看曦煌的眼睛又多了幾分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