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話 (2 / 2)

斐知翩:???

“我上個月就滿三十了!你壓根連我生日都沒記住吧!”

斐知翩譴責完狄影,臉上瞬間掛滿笑容:“淩霽老師,幸會幸會,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認識你。”

淩霽麵無表情:“你好,很遺憾在你人生最後的日子認識你。”

斐知翩:?????

“淩霽老師,你是本來說話就是這個風格,還是跟這廝學壞了?”

跟誰在一起不好,跟狄影?

學他什麼不好,學毒舌?

斐知翩比看到白紙染上墨點還要痛心疾首。

淩霽將手背在身後,狄影把小凹塞進他手裡,二人不動聲色地完成了一次交接。

狄影空著雙手從他背後繞出來:“說吧,選個吉時滅口。”

斐知翩呆滯了半晌,最後掙紮著看了眼鍋裡的羊肉,悲愴地咽下口水:“那我選擇吃了斷頭飯再死!”

“行。”狄影大方地同意了,示意淩霽,“親愛的,去把我那瓶珍藏的紅酒拿來,斷頭飯得吃點豐盛的。”

斐知翩目瞪口呆地目送淩霽離開,要不是大氣壓足夠強,他的眼眶恐怕挽留不住他的眼珠。

待淩霽徹底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斐知翩終於忍不住殺到狄影跟前。

“我居然一點都沒察覺,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

狄影回憶了一下,說了個日期。

“十個月前?那不是淩霽老師簽約狄氏的日子?”斐知翩驚掉下巴,“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這是專揀窩邊草啊!”

“你最好說的都是名詞。”狄影眯著眼睛警告。

“我的天呐,”斐知翩吃小手,“你的經紀人知道嗎?鷺姐知道嗎?”

“算上司機、保姆、助理……你勉強算知情人中的前十吧。”

斐知翩不僅震撼,還受到打擊:“他們都同意了?”

“鷺姐已經在給淩霽包紅包了。”

“我的天呐,”斐知翩再次感慨,“不愧是淩霽老師,換成我媽的話應該也會同意吧。”

“阿姨那麼開明,隻要不是跟你在一起,我跟誰在一起她都會祝福。”

斐知翩怎麼想都覺得整件事離奇。

“可在那之後你不就進組了嗎?”

“你不知道有種戀愛關係叫異地戀?”

“你說山裡沒信號,整整十個月沒給我發消息,我想知道你倆是怎麼戀的,心電感應戀嗎?”

“有沒有信號要看接收信號的人是誰,有的基站就是信號差,想發句‘生日快樂’都接收不到,我有什麼辦法。”

斐知翩算是看透了他:“你這個重色輕友的臭狄狄!”

狄影以牙還牙:“你這個命不久矣的知翩人。”

淩霽回來時手裡少了隻雪貂,多了瓶紅酒。

“是這一瓶嗎?”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沒錯,就是這瓶八二年的拉菲,我專門珍藏以備在這種場合用。”

斐知翩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我始終自信是你最好的兄弟,可兄弟戀愛這種人生大事,快一年了居然都沒有告訴我。”

“不光這樣,你倆剛剛看彼此的眼神,我就知道自己已經融入不進你們的生活。”

狄影著手開紅酒:“你跳到爐炭裡,燒成灰,想怎麼融就怎麼融,有的是縫隙供你容身。”

“啊!”斐知翩慘叫,沒跳進鍋裡,卻一頭跳進了草裡。

他撿起半條標本殘骸:“蛇頭!蛇頭怎麼不見了?”

淩霽:“……不好意思,被我砍了,過於逼真容易引人誤會。”

斐知翩的視線在淩霽和半截蛇身上徘徊了幾遍,把“這蛇真的很珍貴”和“這蛇不僅珍貴而且很貴”兩句話艱難咽下。

“淩霽老師砍得好,孔子曰‘苛政猛於虎也’,孰知賦斂之毒有甚是蛇者乎……”

“淩霽老師好刀法,看這切口多麼平整,深一刀淺一刀都不叫斬首;看這位置多麼精準,多一寸少一寸都不叫七寸……”

狄影幸災樂禍:“彆哀悼你的蛇了,過來喝酒。下次換一條,記得換條好吃的。”

扭頭衝淩霽解釋:“體諒點,他這人一受刺激就容易語言功能紊亂。”

斐知翩化悲痛為酒量,這頓酒從下午一直喝到晚上。

太陽落山,口齒不清的斐知翩嚷嚷著要續攤,狄影又把剩下的羊肉拿出來,串成串架在爐子上烤。

烤肉香飄四裡,小凹也借著月色掩護溜出來吃串。

斐知翩揉揉眼睛,驚奇道:“狄影,你家裡怎麼有隻兔子?”

狄影臉不紅心不跳,當著他的麵給小凹喂肉泥:“你看錯了,不是兔子,是我兒子。”

淩霽緊張:“你在胡說什麼?”

狄影不以為意:“你看他醉成那樣,準保明天早上起來什麼都記不住。”

斐知翩定睛仔細看:“還真是你兒子,長得跟你一模一樣。”

“聽喝醉的人這樣說,不知為什麼顯得沒那麼荒唐了。”

一頓酒喝到後半夜,斐知翩站起來後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栽進爐子裡。

“我、我要回、回家了……”

淩霽可不認為他有獨自回家的本領。

“有人來接你嗎?”

斐知翩不知聽成了什麼,擺擺手:“留宿?不、不留……這裡連個客、客房都沒有……”

狄影喝的也不少,迷迷糊糊地接話:“就是為了防止你……這樣的人賴著不走……”

“小氣……”

斐知翩踉蹌著走進室內,淩霽跟在後麵,防止他出意外。

才走到客廳,這位簡稱自己要回家的製片人就一頭栽倒在沙發上,再也沒有起來的跡象。

淩霽:“……”

他隻能放任這尊大佛,再回到花園,狄影和小凹都不見了蹤影。

淩霽找遍各處,終於在嬰兒房發現這對父子。

小凹抱著奶瓶呼呼大睡,肚皮撐得像個球。

狄影扒在嬰兒床邊,似醒非醒,似睡非睡,聽到腳步聲,居然堅持著坐了起來。

“你聽,”他咣咣拍著小凹的肚皮,圓滾滾的肚皮隨他的手掌一顫一顫,“能聽到水聲。”

“……”淩霽扣住他的手,“你挑西瓜呢?拍醒了怎麼辦?”

淩霽收走奶瓶,蓋好毯子,狄影還在一旁發呆,淩霽把人拽走。

狄影喝高了,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這場景似曾相識。

“阿伯茨的…惡佛歌…”

“抬腳。”

無奈地看了眼被霸占沙發,淩霽艱難地把狄影拖到樓上,他自己的臥室。

臥室隻有一張大床,淩霽此刻也沒有精力思考他睡這裡,自己睡哪這麼複雜的哲學問題。

狄影被扔上床的一瞬間扣住淩霽手腕,口齒不清地叫他的名字:“小霽子……”

淩霽呼吸一滯:“你叫我什麼?”

狄影口中念念有詞,淩霽俯身到他嘴邊,試圖辨認那些朦朧不清的字眼。

扣住的手腕被人猛地一拽,淩霽眼前天旋地轉,停下來後眼前是狄影醉眼朦朧的麵孔。

又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場景。

好多意義不明的音節,終於從中提煉出一句人類能理解的句子。

“今夜月色真美……不如我們……生個二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