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郎也不矯情:“吾等估計要三四天才能返航,伏小哥可以自便。若有所需,我再安排兩個兄弟隨行。”
那場海仗,孫家的船上也有不少傷患,全賴伏波及時救治,孫二郎自然要承了這份恩情。
伏波謝絕了對方好意,帶上林家那倆小子就上了岸,租了輛驢車徑自往番禺去了。
比起私港,真正的番禺城就是另一番樣貌了。官道上來來往往都是車,大半都是運貨的,也有趕路的馬車。挑夫、苦力乾瘦疲憊,麵有菜色,商人們則各個身披綢緞,旁若無人的駕車而過。就算朝廷施行海禁,朝貢船也是要在番禺靠岸的,更彆提大大小小的海商、私船彙聚,能養出這麼個港口貿易城市,真不奇怪。
交了城門錢,還額外花了些賄賂,守門的衛兵根本沒有查驗,直接放他們進了城。陸儉給的地址並不算偏僻,隻花了半個多小時就找到了地方,伏波讓林家人守在外麵,自己帶著那封信徑直走了進去。
這是一家雜貨鋪子,店麵不大,買賣的種類卻全。伏波也不深究,直接找了個夥計道:“敢問楊掌櫃可在?我自合浦來,有事求見。”
聽到“合浦”二字,那夥計立刻警醒的打量了伏波一眼,見是個清俊少年,這才道:“客官少待。”
瞧著那匆匆離去的身影,伏波就知道自己沒找錯地方。隻過了片刻,門簾再次挑起,一個青年走了過來:“我便是此處掌櫃,敢問閣下可是奉陸公子之命前來的?”
這掌櫃可比她想的要年輕啊,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股古怪的味道,不像是商人,反倒有些廝殺漢才有的鋒芒。可問題是,他也不像是當兵的,那身份可就值得深究了。伏波不動神色的點了點頭:“正是,陸公子托我轉交一封書信。”
她把那木匣遞了過去。青年接過,立刻檢查了一番泥封,這才笑道:“煩勞尊駕跑這一趟,陸公子可還有彆的吩咐?”
“他托我帶個回信。”伏波乾脆道。
這話倒讓那姓楊的掌櫃挑了挑眉,然而很快,他就微笑頷首:“那請少待。”
隻這態度,就讓伏波察覺“回信”其實並不重要。難怪那位陸公子要求必須半月以內把信送到,回信卻可以拖兩月之久。
不過這些跟她並無關係,那七折的米才是她的目標。也沒人奉茶,伏波又在大堂裡站了十來分鐘,楊掌櫃才施施然走了出來,遞回了同樣密封的木匣:“回信在此,有勞了。”
伏波麵不改色的收了下來。
見她收好的木匣,楊掌櫃又笑道:“遠道而來也不容易,若是貴客瞧上什麼東西,我能做主給些折扣。”
這聽起來像是客套,實則有趕人的意思了。看來對於信使,這位掌櫃並未放在心上。伏波打量了周遭一圈,突然道:“貴店收胡椒嗎?”
送個信還要順道銷貨,這是要把口頭上的實惠吃進肚裡?那楊掌櫃訝然挑了挑眉,笑了出來:“小哥這性子,我東家定然喜歡。也罷,多少胡椒,拿來瞧瞧。”
這話像是親近拉攏,卻莫名有些輕佻。伏波並未理會,出門取了那箱胡椒,遞在了楊掌櫃麵前。對方掀了蓋子細細聞了聞,又嘗了兩顆,才道:“倒是不差,十五兩一斤如何?”
這可比市價高出不少了,不過才五斤,讓也讓不出多少,隻當賣個人情了。
伏波自然也明白對方的意思,然而能多賺兩個,何樂不為呢?而一個雜貨店,連胡椒這樣的調料也收,經營的業務顯然比自己想象的還廣,也不知這店的東家究竟是什麼來曆。
沒有廢話,胡椒拿去稱重,七十五兩紋銀到手。伏波也沒有多停的意思,拱手告辭。
有了錢,她也沒在城裡多待。番禺城裡的東西肯定要比私港的貴,犯不著在這裡進貨,一行人便直接出了城,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