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國大名到底還是沒有熬到這一年冬天。
川奈繼位的時候剛至深秋,京都卻已經雪滿人間,早早到來的降雪像是在為這一世明主送彆。
禍不單行,三日後,公子川祐的車駕在歸府途中因驟起的風雪迷失了方向,不慎撞上石橋的門墩。有過路人看到那具還未來的及收殮的屍身,除了頭上一處淌血刺目的創傷外,隻見男人麵色青紫,雙目圓睜,竟像是在死前遭遇了某種極其可怖的經曆。
皇室接連的喪事給京都籠罩了一層揮之不去的悲戚,灰暗濃雲從天邊傾瀉而下,壓迫的每一寸空氣都像灌入了鉛汁,稠密的令人窒息。
新君繼位的慶典被川奈從簡帶過,而父兄的喪葬殯禮卻被安排的格外隆重,直到各數禮畢,連日積壓在他手頭的政務文書已經摞了半米高。看著桌角小山似的書卷,川奈揉了揉發紅的眼角,想著整頓清理川祐一派的貴族重臣大概還得擱一擱,風之國屢次侵擾邊界的事卻是當務之急,不能再拖了。
晨昏顛倒的忙了幾個日夜,這位終得大權在握的年輕君主才總算有了一個略得清閒的午後,他甚至有好幾天沒有見過雪世子了。
屏退了左右,此刻偌大的行宮就隻有他夫婦二人。雪世子捧著一隻檀香籠爐,眯著眼看窗外漫天飛雪。風雪從來不會打擾她,可她卻喜歡在其中置出一角溫暖安逸,像是懷揣某種慰藉。
“這場雪下的可和你的心意?” 她轉過頭,朝伏在案旁看書的川奈一笑。
川奈走過去從背後攬住妻子,柔聲道,“你的贈禮,總是最合我心。”
“夫君不忍在先父離世前動手的心情我還是可以猜到幾分的,”說著,雪世子放下了手爐,轉身環上川奈脖子,嘴角依舊噙著那抹貌驚天人的笑意,“另外,犀犬告訴我,斑先生那邊也已經開始行動了。”
此時斑正疾馳於茫茫雪原間。
他的速度極快,再加上有輪回眼與木遁分身的便利,短短兩日,便已踏遍了各大忍村。其實捕獲尾獸這種事在斑沒有獲得輪回眼之前也從來花費不了太多精力,讓他有所顧慮的依舊隻是千手柱間。一旦那人得到消息,必定會從中阻攔,所以他必須速戰速決。
當各國人柱力戰死,尾獸被奪,與宇智波斑還活著並且獲得了輪回眼這一連串末日號角般的消息傳遍這片大陸的各個角落時,斑已經將除六尾和九尾之外的其他尾獸統統收進了外道魔像。
麵目猙獰的巨大魔物口吐含混不清的低吼,渴求吞噬更多,由它生出的一個個白繭也都紛紛化出人形,吵吵嚷嚷,聒噪個不停。
果然,吸收了尾獸的魔像力量比以前強了很多,連造出來的白絕也都更有精神了。
斑被這一岩洞的白絕吵得心煩意亂,索性開了木遁抽了它們的查克拉又重新塞回外道魔像的肚子裡,反正有柱間細胞在,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處理完了尾獸的回收,他再次回到京都,這場綿延大雪也終於停歇了下來。
洗塵宴後,川奈將斑留在庭院中飲茶,沒了旁人在側,他也少了那些禮節拘束,半倚在茶幾上衝斑笑道,“斑先生的力量和手段一如既往令人敬畏,這一點不管認識你多少年都不會變。”
“收拾那幾個畜生還算不了什麼,”斑答,看著滿臉欣喜的小公子,心裡也覺得輕快了一些。
川奈又替二人滿上茶盞,停頓了一會,還是說出了之前就在考慮的事:“大將軍如今年邁體衰,前些天向我提出了辭呈。我最近一直在想,希望由你來接任火之國大將軍一職,可以嗎?”
斑很是意外,雖然與川奈共謀事,但他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正式成為京都權貴,而現在川奈竟對他用上了那一套拉攏貴族的手段。
看到斑的臉色陰晴不定,川奈趕緊接話,“你不願意也沒關係,我隻是覺得有點愧疚,現在這樣多少還是委屈你了。”
斑失笑,這話怎麼也不像從一個踩著兄長屍身繼位的大名口中說出來的,這小公子有時候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想了想,他坐直了身體,對川奈正色道:“我並不需要那些虛浮名頭。但如果有一天火之國不再有實現我的理想的價值了,我就會離開你,所以你從來不欠我什麼,明白嗎。”
“……”
川奈一時語塞,心想,像你離開木葉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