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緊趕慢趕,藪兒一行人終於在日落下鑰之時進了秦州城。
然後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就駛進了林家所在的永安街。
藪兒掀開車簾,遠遠的就看到一個胖墩墩的身影,艱難的背著雙手,來回在大門口溜噠,正是自己親愛的老爹,林富貴。
回頭看到帶著林家標徽的馬車駛過來,林老爹笑眯眯的搓了搓手,往前跑兩步想去接自己閨女。
可剛邁開腳,想到閨女為了逃避相親,躲到鄉下莊子這麼多天,步子一縮,生生轉了個彎,臉上的笑容也耷拉下來,從鼻尖重重發出哼的一聲。
藪兒從馬車上下來,提步剛走到老爹身邊,就聽見這響亮的哼哼聲。
“咳咳”藪兒掩唇,使勁按捺著想笑的衝動,隻當自己沒聽見。往前邁了兩步親熱的挽著他的胳膊撒嬌:“爹,外麵好冷,咱們趕緊進屋吧。”
“我想吃爹親自做的鍋子了,在外麵那麼長時間最想念你這一手了。”藪兒撒嬌賣萌企圖讓林父忘記自己為了逃避相親乾的蠢事。
隻是,事與願違。
林富貴將自己肉滾滾的胳膊從閨女細瘦的胳膊裡抽出來,斜覷了一眼藪兒笑吟吟的問, “想吃爹做的鍋子了?”
藪兒瘋狂點頭。
“想的挺美,沒門。”下一秒變臉達人林富貴臉色唰唰的變黑了。
“爹……。”藪兒跺腳,可憐兮兮的喊道。
“叫多少聲都沒用,你爹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林富貴轉向藪兒,雙手叉腰像個胖茶壺。
父女兩個在門口眼神廝殺無數回,以藪兒落敗結束。
藪兒掙紮半晌,灰溜溜喪氣的開口:“爹,這次是我錯了,以後什麼事情我都聽你的。”
“嗯,嗯。”林富貴愉悅的點點頭。
在心裡暗自僥幸,幸虧這丫頭低頭的早,要不然再有一會自己可要心疼屈服了。
唉,女兒奴要不得!
思緒一轉,某個寵溺閨女的爹就已經擼起袖子準備去廚房做閨女愛吃的鍋子去了。
藪兒看著親爹急吼吼的背影,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
下人們從一開始就聚站在一旁,圍觀吃瓜,這對父女一個月總要上演那麼幾回,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還不趕緊該乾什麼乾什麼去。”藪兒回過神來就看見自家下人們看熱鬨的小眼神,心中微惱,板起俏臉訓斥道。
眾人如鳥獸一哄而散。
林府花廳。
飯桌上擺了滿滿一大桌好吃的,什麼山珍海味,飛禽走獸都能在林家的飯桌上找到,都快擺不下了,丫鬟小廝們還再如流水一樣往桌上擺。
藪兒剛進來,就看到了這誇張的一幕,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都撤了吧,隻有兩個人用不了這麼多。”
“這些都是老爺專門吩咐廚房做的,一些小姐愛吃的飯菜。”曹管事站在一旁,一板一眼的道。
“我用不了這麼多的……這樣吧,將這幾道留下,其他的都撤了分給府裡的下人。”藪兒仔細看了兩眼桌麵,點了其中幾道菜。
“是,小姐。”曹管事命人按照吩咐將多餘的菜肴撤了。
正說話間,林父端著一個熱騰騰的鍋子走進來,擺在桌子中間。“好吃的暖鍋來嘍。”
“趕快嘗嘗看味道比原來如何?......這裡麵我特意加了牛骨。”林父坐下來,笑容滿麵的親手盛了一碗湯,放在藪兒麵前。
“自你從宜州回來,我都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咋瘦了這麼些?在宜州你外祖母不給你飯吃嗎?林富貴望著閨女比原來小了一圈的小臉,心疼極了。
藪兒喝下一碗湯,感覺胃裡暖烘烘的,霎時慰貼的長歎一口氣。“爹,你可不要冤枉外祖母。她老人家可疼我了,舅舅舅母經常關心我的飲食起居……還有表哥表弟們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想著我。”
“嗯,過年這幾天彆四處亂跑了,我讓廚房變著花樣給你做好吃的,爭取把臉上的肉養回來。”老爹點頭放下這茬,轉而在內心盤算著怎麼才能最快的把閨女養的圓乎乎。
林父其實也就是順嘴一提,他心裡也知道娘舅家有多疼自己的閨女,丈母娘一直把藪兒當做眼珠子一樣看護。
當年林楊兩家同住秦州城,彼此隻隔了兩條街。
楊家曾也是也是大戶,隻是祖上出了幾個不孝子孫,萬貫家財慢慢揮霍一空。
到了妻子這一輩,父親早逝,隻剩下孤兒寡母三人,家徒四壁,窮的叮當響。
丈母娘白氏是個要強的,四處替人幫傭做工,咬緊牙關供兒子讀書,幸好大舅子也爭氣,一路順順利利的考到了舉人。
後來家境略有好轉,隻是大舅子楊慎要去京城會試,這一大筆錢楊家是無論如何也出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