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老宅的構置布局與林家宅子差不多,都是三進兩落的院子。
曹管事帶著回春堂的於大夫默默跟在常毅身後,暗自打量周遭的一切。
十幾年前常家在秦州城也是大名鼎鼎的富裕人家,常記酒坊更是赫赫有名,他家釀的將軍酒香飄十裡,甘甜淳厚,飲一口如瑤池玉液,沁人心脾。
隻是可惜後來不知因為何事,常家家主變賣家產,帶著一家子人遠遷至翰州,十幾年杳無音訊。
曾經富貴至極,膏梁畫棟的宅子也如同主人一樣在時間的長河裡慢慢沉寂,發黃褪色,如今隻能從一些斑駁的痕跡中依稀看出些舊時的風采。
常毅帶著兩人穿過遊廊,進了正院。
“咳咳。”常毅故意捏著嗓子高咳兩聲,才不緊不慢的回頭道:“兩位請隨我這邊來。”說著上前兩步將其中一間廂房的門緩緩推開。
一個身著月白錦袍,容色清雋玉樹臨風的年輕公子出現在門口。
“常毅,你回來了,這兩位是?”許霃站在門口另外兩人麵露疑惑。
“這位是對麵林府的曹管家,他幫我請來了回春館的於大夫。”常毅偷偷對許霃使了一個眼神,簡單介紹了兩句。
“多謝曹管事,還請於大夫進去幫忙看看我弟弟吧。”許霃了然,拱手朝曹管事道謝,繼而麵帶一抹焦急的道。
請兩位進了屋,許霃落後一步,湊到常毅跟前悄聲詢問:“你不是出去抓藥了,怎麼還帶回兩個人?”
“等會再說。”常毅丟下一句,越過許霃,將人帶到了床前。
“這是我義弟瑞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賊寇不小心受了傷,還請大夫仔細替他診治一番。”
於大夫在秦州城杏林中很有名望,專擅處理各類外傷。打眼一瞧就看出來瑞風是被極為鋒利的手刀砍中了胸腹。不過還好,所幸傷口不深,隻需要縫合上藥邊可以了。
於大夫手腳利落三下五除二的就替瑞風包紮好了傷口。
“傷者的傷口不深,我已經包紮好了,接下來隻需要定時換藥清理傷口,半個月自會痊愈。”於大夫邊說邊起身從床邊走開,從自己帶來的藥箱中拿出一瓶金瘡藥遞給常毅。
“多謝於大夫。隻是不知能否給我們開一些驅寒退熱的藥……。”常毅接過藥瓶不漏痕跡道。
床榻邊的許霃連忙接著開口解釋:“是這樣的,我這兄弟打小身子骨就不好,身體贏弱,體弱多病。而且一旦生病,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根本好不了……常毅想必是怕他突然發起高燒,我們來不及請大夫,故想趁此機會請大夫備好退燒藥劑,以防萬一。”
許霃一麵溫言說明情況,另一麵伸手在瑞風的胳膊上使勁掐了一下子。
原本在床上安靜若雞的瑞風,疼的齜牙咧嘴,差點叫起來,不過幸好及時按捺住了自己失控的表情,沒被人發現。
“咳……咳。”瑞風低低咳了兩聲,故做了一副虛弱無力表情,緩緩倒在許霃的肩上。
於大夫見此思忖片刻:“公子的擔心不無道理,正好我藥箱裡還有幾副退熱散就都給你們吧”。
常毅眸中飛速閃過一抹暗色,連忙拱手道謝。
……
曹管事先送於大夫出了房門,自己轉頭恭聲道:“我家老爺已經為常公子準備好了接風宴,晚上請公子務必賞臉前去……公子可以帶上你的朋友一塊過來,人多更熱鬨些。”
常毅點頭答應,送曹管事他們離開。
……
許霃悠閒地坐在凳子上,眼角瞥向剛進門口的人,懶洋洋的開口詢問“怎麼回事?要不是剛才我聽見了你的示警,當機立斷的讓兄弟們藏起來,這會兒就已經讓人起疑了。”
剛才躲起來的眾多兄弟此時也圍坐成一堆,好奇的看向常毅。
“對麵林府是我家以前的世交,剛才出門正好撞上了,對方認出了我,知道我要去抓藥……便讓自家管家替我尋來了大夫。”常毅揮了揮桌子上的灰塵,撩起袍子坐下。
“當家的,對方沒有察覺到什麼吧?”大涚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站起來猶如一道小山丘,此刻滿臉凶橫聲若銅鐘。
常毅擺擺手,示意大涚坐下。
……
“山貓,你去將大夫開的藥煎了,分給受傷的兄弟。”常毅將桌上的藥遞給過去,輕聲吩咐道。
“是,當家的。”山貓靈巧的一轉身子出去了。
一會功夫屋裡兄弟們都散開了,隻餘下常毅和許霃兩人。
“方才在門口,我依稀聽見對麵讓你去赴宴?”許霃清秀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
“嗯,晚上你陪我一塊去,遮掩一番。”常毅濃眉擰成一團,過了一會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