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每月月初是巡查店鋪的時間,天還未大亮,藪兒便早早起身,花了半個時辰梳洗完畢。
正端坐桌前吃早飯的時候,曹管家帶著順兒從外麵走了進來。
“小姐,順兒給你請安了。”
藪兒放下手中的羊乳,擦了擦嘴角,笑著開口招呼:“怎麼來的這樣早?外麵的天正冷,一路上可曾凍著?
“小姐囑咐我的事不敢耽擱,過完年我就趕緊過來了......男子漢大丈夫,火力旺得很,我不怕冷。”順兒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強調道。
藪兒望著他通紅的鼻尖厚道的不去揭穿“曹管家,你帶順兒先去吃點熱乎的暖暖身子......吃完了讓他跟著我,我有點事要交給他辦,待事情結束了再讓他跟著你好好曆練一番。”
“是,小姐。”曹管事領命先帶著順兒下去了。
秦州自本朝起就是邊地要塞,城池建造的十分嚴謹,外修溝渠,內設碉堡。
城裡主要有兩條主乾大路,分彆為崇明大街與崇德大街,兩條街十字交彙將秦州城整整齊齊的分成四塊區域,而靖北侯秦府就坐落在最中心的高處。
林家在四個坊市都開設的有布莊,但其中以中央大街上的斕錦坊生意最好,人來人往,日進鬥金。
藪兒下了馬車徑直去了二樓,不大一會兒呂掌櫃就抱著一摞賬本娉婷婀娜的上來了。
“小姐這是本月的盈利收支,請過目。”呂掌櫃恭敬的遞上賬冊。
“呂姐姐快坐,不用這麼拘束。”藪兒笑著招呼對方坐下,親自端了一盞香茶遞給她。
呂掌櫃閨名呂雪,五年前潁州發生百年難遇的洪澇,她隨著夫家一路逃亡,顛沛流離至秦州。
可惜命運不公,又恰逢時疫,一家三口相繼在路上染病而亡,隻餘下她孤單一人,無依無靠,流落街頭。
又因容貌嬌豔氣質不俗,一路上沒少被地痞無賴糾纏,幸她寧折不彎,拚著一死也成功嚇退了不少人,帶著親人遺骨跌跌撞撞的終於來到了秦州。
人生地不熟,又身無分文,絕望之下她隻能選擇賣身為奴,為親人收斂安葬。
也是巧合,藪兒出城歸來正好看到了她在街上自賣自身,了解之後覺得這女子性情剛毅,有情有義,出於同情便讓人送了五十兩銀子,並把她安排在布莊做事。
呂雪出自書香門第,自小博覽群書,深知主家小姐對自己恩同再造,為了報答林家對自己的恩情,隻能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兢兢業業的在布莊做事。
蓋因她聰慧,又加之生性倔強,她咬緊牙關,克服重重困難,竟也一步步的做到了如今的大掌櫃,期間還幫助林家度過了很多難關,藪兒因此很是信任她。
略略翻看了這一個月的賬本,藪兒心中有了大致的了解,就撂下不提。轉而詢問自己最關心的事情——浮光錦。
這可是今年林氏布莊的頭等大事!
自去年無意中發現這種特殊的漂染花樣,藪兒就敏銳的察覺出這其中蘊含的巨大機遇。
浮光錦名副其實,如皎潔的月光傾灑在錦緞上,站在日光下看尤其波光粼粼,清靈動人。
一旦成品問世必將引起轟動,到時秦家不止可以壟斷西北,還可以借此衝擊江南地區。
如果運作得當,選做貢品,一躍成為皇商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林家布莊必定揚名四海。
“第一批紮染出來的流光錦共五十匹,遵照小姐吩咐,先往秦州各官宦世家送了三十匹,剩餘的被各位富商巨賈搶購一空……這兩天還有不少人登門想要和咱們合作。”呂雪將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藪兒雙手抵額靜靜思考片刻:“暫時先晾著他們,期待的時間越長,我們的招牌就越是響亮。更何況浮光錦紮染不易,及難織就……告訴染坊一聲,以後浮光錦每個月限量紮染五十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