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合又說:“東西傳下去,問問在場的人裡可有認識這枚葉子的?”
於是傳了一圈下來,見過的人皆是搖頭,說不知。
沈紫合下意識的揉搓著指腹,心道:這枚葉子就掉在血跡上頭,顯然是之後沾上的,這裡事發之後除了官府的人就沒有其他人到過這裡,如果這枚葉子不是從在場的人身上掉下來的,那麼無疑就是凶犯身上掉下來的。
沈紫合命人把東西收起來,找找來曆,他隱約有某種預感,覺得這枚葉子會是一條線索。
可除此之外,這現場淩亂不堪根本毫無頭緒……
等等。
沈紫合像是想起了什麼來,狠狠的一愣,這回幾乎是趴在地上去檢查這一地亂七八糟的鞋印絲毫沒有忌諱,得出的結論是,果然……
“你們來到這裡之後可有保護現場?”沈紫合銳利的視線一掃而過。
這個……
一群人各個噤若寒蟬不敢吱聲,到最後還是古若臨告訴他,巷子太窄,人一來見到了這般的陣勢,一群人先就亂了陣腳。
所以,若是什麼野獸出沒,這一地的慘烈必然是要留下爪印的,如今地上除了七零八亂的腳印之外卻什麼都沒有,由此可見不是野獸。
倘若不是野獸,那死者又是被什麼東西咬成了這樣?
現場除了到處都是人類的腳印之外再無其他,那凶物難道會飛天遁地行不留痕?
又或者,地上這些腳印除了官府的差人之外還有其他人的腳印,凶犯的腳印完全同大家的腳印混在了一起……
從地獄裡走了一遭出來,轉眼已到了傍晚。
天際陰鬱,仿佛風雨欲來之色,本以為人間美好,卻又似乎早已染上了陰霾。
沈紫合一身斑駁腥臭,簡直慘不忍睹,早就沒有了當初翩翩公子陌上如玉的風流氣度,他現在的樣子恐怕就像一隻剛從亂葬墳裡蹦躂出來的野狗子呢。
沈紫合向來十分注重言行和儀表,如今這副尊榮他可是一點都不想讓彆人瞧見,早早的就吩咐景安準備轎子候在外頭。
此刻沈紫合一心隻想快快回府,卻不成想,才出了冬兒巷,迎麵就看到了驚喜。
與其說是驚喜到不如說是驚嚇。
剛才在福萊樓外頭見到的小叫花子這會兒竟然好整以暇的盤著雙腿席地而坐,一邊啃著果子,一邊像是在等著什麼人?
沈紫合見到了這小叫花子,臉上皆是錯愕,可這小叫花子見到了他無端的臉上卻是綻開了笑顏。
由此可見,沈紫合預料得不錯,這家夥是衝著自己來的。
沈紫合冷不丁打了個哆嗦,抬著高傲的下巴,彆開了臉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直接上了官轎。
羽鴉這邊猝不及防吃了閉門羹,她卻全然沒有在意,隻是丟掉了手裡的果子,從地上一躍而起,緊接著跟上了沈紫合的轎子。
“大人!”隨侍景安在轎外隔著簾子喚了一聲。
“何事?”
轎外的景安語氣裡顯得有些為難,猶豫之後才對轎中的大人說:“那小叫花子在轎子後麵跟了咋們一路了。”
轎裡的沈紫合聽罷不禁皺了皺眉,說道:“不必理會。”
“是!”
轎子抬到了官家的府邸,轎簾一掀,沈紫合臭著一張臉迫不及待的就從轎子裡出來。
“大人……”
景安又是一聲提醒,沈紫合扭頭見到那個小叫花子又是陰魂不散的站在那裡眼巴巴的望著他。
這竟然都跟到了家裡來了?
沈紫合原本打算目空一切,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趕緊回府,不想那小叫花子卻突然張口叫住了他。
“公子爺!”
羽鴉喚了他一聲便興匆匆的小跑了過來。
然而羽鴉尚且沒能靠近就讓景安攔了下來
“放肆,官家府邸豈容你這等賤民褻瀆,你可知我家大人是什麼身份?”
“是什麼身份?”羽鴉好奇的反問。
“你……”
景安無端端的被這小丫頭噎了一句,正要反嗆回去,沈紫合終於在此時出麵製止了他。
開口說道:“你先退下吧。”
景安:“是!”
書有雲:君子以“五常”“五德”為修身處世之根本,即: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
縱然沈紫合在外頭奔波了一日現下早已疲憊不堪,可在人前照樣是不卑不亢保持風度。
他雖然渾身狼狽,但仍然儀態端方,站在羽鴉的麵前可依然是位謙謙君子。
“小姑娘,可有事?”沈紫合站在了羽鴉的麵前,身量足以將她整個人都給罩住。
羽鴉捏起手裡的一粒碎銀子,堆到他的麵前,說:“公子爺,這是給我的是嗎?”
沈紫合不明所以,疑道:“難道有何不妥?”
羽鴉說:“我知道這是什麼,是錢對嗎?”
沈紫合越發稀奇的點了點頭,怎麼這丫頭原本不知道這東西是錢嗎?
羽鴉又說:“錢是用來買東西的,我說的沒有錯吧。”
沈紫合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羽鴉見到沈紫合點頭,立刻便是笑麵如花,可沈紫合卻莫名有種此處有坑的不祥預感。
果不其然,羽鴉欣喜道:“既然公子爺給了我錢,那就是買了我呀,從此以後我就是爺的人了。”
沈紫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