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合這一日放衙回來又是風塵仆仆的一身。
他素來十分的講究,吃、穿、用、度無一不精致,不是上等,身上更是纖塵不染,走路都帶著縹緲的香風。
可現在當了這份差事,先彆說其它,單就這身官袍穿在身上,粗糙的布料都能把他嬌貴的皮膚刮蹭得又紅又癢坐立難安,隻能往裡多穿一件貼身的絲袍。
本以為靜坐高堂便可,誰知卻是這等天天要同命案、死人打交道,動不動身上就要惹上一身的狼狽。
習慣了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現在可是處處這也不習慣,那也不習慣,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
沈紫合習慣一回來迫不及待的就往淨室裡走。
想著今日去了東城,過往的馬車路過水窪的時候,濺起了地上的汙水,洽洽好濺在了他的衣擺上,沈紫合就忍不住加快了腳下匆匆的腳步。
平日裡,沈紫合隻要一回府上,府裡的小仆就會迎上來,為他脫下披風,一路上手腳麻利的就伺候了起來。
可今日他這都走了一路了,跟在身後的小仆卻還跌跌撞撞的跟著他,也沒個動手的意思,到最後還是沈紫合忍不住開口讓她:“幫我把披風脫了。”
小仆低著頭,小聲的答了一聲:“是!”蹬蹬蹬的上來就幫他解披風。
從前下人為他解披風,皆是站在側身小心翼翼的為他解開披風上的結繩,生怕碰觸到他。
可今日這個家夥莽莽撞撞的,一上來就撲進了他的懷裡,踮起腳尖作勢要幫他解披風。
這猝不及防的親近,一點規矩也有沒有的做派,令得沈紫合十分抗拒,本能的身體後傾連連後退了兩步。
然而沈紫合連連後退,小仆卻見勢欺了上來。
沈紫合一退再退,到最後背脊一僵竟然被對方給逼上了牆角。
“我……”沈紫合一時恍惚。
對方趁機貼上了他的胸膛,踮起了腳尖,蒼白的小手撫上了他玉白的脖子。
“你……”
那異常冰冷的指尖如一片薄若蟬翼的刀片自他脖頸一劃而過。
沈紫合嚇得脖子一縮,“嘶!”的一聲,隨即怒道:“放肆!”
一個激靈過來,難沈紫合難得的麵色緋紅怒目圓睜,可這小仆卻從他懷裡抬起頭來一副不明就裡的模樣,竟然是一副陌生的麵孔。
“大膽,你……”沈紫合瞪大了眼,愕然道:“你是什麼人?”
偌大的沈府都是一群男丁,可眼前的小仆竟然是個丫頭,黑發黑瞳,皮膚竟是紙白紙白的,冰冷得不帶一絲生氣,沒鹹沒淡的一張小臉卻有一雙如飛鳥一般明亮銳利的眼睛……
“爺,是我。”羽鴉齜著一口白牙,咧著嘴笑得十分諂媚。
“你……”沈紫合此時麵紅耳熱青筋綻起,眼前這白得像鬼的丫頭怎麼看起來竟然十分眼熟,特彆是這雙如飛鳥一般的眼睛。
“原來是你?”沈紫合這才恍然過來,眼前丫頭恐怕是白日的時候他收留下來的小叫花子。
“是我是我,爺想起我來了啊!”羽鴉笑意盈盈,生怕沈紫合認不出她似的腳尖墊得高高的,仰著頭,越發努力的往沈紫合臉上湊。
沈紫合被逼在牆角,生平第一次和一個陌生人貼得這樣近,對方還是個姑娘家家,這姑娘一直往他身上欺,冰涼得嚇人的小手揪著他的衣襟,氣息呼在臉上,小嘴像是隨時都要親上來似的。
平常自命清高的沈紫合如今竟然慌得手握成拳,紅著臉連忙把頭彆開,咬牙道:“你這丫頭到底在乾什麼,還不快走開,不知羞恥。”
沈紫合板起了臉孔,沉著聲。本意是要拿出家主的威嚴怒斥這不懂廉恥的小丫頭。可誰知一開口卻漏了底氣,不但威信全無,手足無措的樣子倒像極了被登徒子逼到了牆角驚慌失措的小娘子。
羽鴉見沈紫合呼吸淩亂,死死的閉著眼,一副死守貞操的模樣我見猶憐,覺得真是有趣極了根本就不打算放過他,揪著他的衣襟就開始扯。
一邊扯一邊煞有其事的說道:“小韶子說,大人一回來就要人伺候洗澡,水我都幫爺準備好了,我現在就幫您把衣服脫了。”
羽鴉這脫彆人衣服的動作十分的粗魯甚至野蠻,一上來就是各種扯,扯不開就硬撕,毫無章法可言。
本就羞憤難當的沈紫合一見這丫頭眼下如此暴力竟然動手撕起了他的衣服,嚇得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誓死都要捍衛自己的清白。
“你到底要乾什麼?”
“爺不是要洗澡嗎,阿熒伺候爺您洗澡呀!”
“不、不需要,快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