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還是他的庭院嗎?
沈紫合眨了眨眼睛又晃了晃腦袋,雖身在庭院,可眼前的景象怎麼那麼不真實得像個幻覺?
“這裡是怎麼回事?”沈紫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韶子,臉色十分的不好。
一旁知道怎麼回事的景安連忙催促道:“你倒是快回大人的話呀。”
跪在地上的小韶子咬著牙,捏著拳頭,心裡簡直無比的委屈,景安話音一落,他終於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他指著站在一旁這會兒低眉順眼裝乖巧的羽鴉,滿臉是淚的泣血控訴道:“都是她乾的,都是這個羽熒,是她將所有的衣服晾在這裡的,她她她……嗚……大人……”
小韶子哭急了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真是生平第一次見識了這樣的一個姑娘。
昨日,她燒完廚房就讓大人趕去了洗衣房,誰知道才一會兒功夫沒看住她,竟又乾出了驚人之舉。
大人的那些常服全都是出自“玉帛齋”的手筆,布料柔軟飄逸,件件皆是貴重之物,洗時揉不得也搓不得,平日隻需用上好的澡豆,泡上一泡,輕輕滌蕩一遍即可。
可她倒好,不但合著大人的官袍一股腦子全丟漿桶裡,就連那些下人的衣裳也不分青紅皂白的一起全塞了進去?
下人們的衣服本就是粗布料子,水一泡就開始掉色。大人的那些衿貴的衣裳同它們泡在一起,又浸過了漿水,全都叫她洗成了一團又一團硬邦邦又烏七八糟的破布。
這已經足以讓人抓狂,可這還不算。
這家夥簡直蠻力驚人,大人的官袍在她一通亂棍的敲打之下,變成了一塊爛布。
然而不單隻是大人的官袍,全府上下的衣裳都沒能逃過她的魔爪和她手中的洗衣棍。
她一整個晚上足足洗掉了三大桶的衣服,晾無可晾,於是乎整個後院,全都變成了洗衣房的晾曬場。
眼下這庭院鋪得漫山遍地的破爛衣裳,正是出自她的傑作。
“大人,眼下這應卯的官袍變成了這副樣子,可如何是好?”小韶子哭著鼻子將沈紫合的官袍堆到了眼前。
沈紫合一看這眼前的官袍,昨日之前它還是好好的,可過了一夜之後竟變成了一塊被染得五顏六色難以分辨是個什麼鬼東西的破布。
沈紫合揉了揉隱隱作疼的太陽穴。
難怪昨天一晚上耳朵邊上一直都是敲敲打打不停歇的聲音。
再看一眼他的後院。
這裡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曾經皆是出自他的手筆,處處精致,處處風雅。
可卻是萬般的沒有想到,他的這些假山奇石、花花草草的竟有會讓人拿來曬衣服的一天?
沈紫合腳下一陣虛浮,踉蹌了兩步他又連忙站穩了身子。
“你到底都乾了什麼?”沈紫合咬著牙,就連聲音都變了。
站在一旁的罪魁禍首卻似乎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被沈紫合點了名,低著頭,正踢著腳下的小草堆。
沈紫合一看她那個不知所謂的樣子,連忙吸氣再吸氣,冷靜了幾分之後,沉聲喚道:“羽熒”
“額?”羽鴉雖然對自己的新名字還有些不適應,但是這回倒是反應過來了。
沈紫合見她那一副懵懂單純的模樣,又是無端的一陣頭疼。
他對羽鴉說道:“這些你最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羽鴉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遍自己這整個後院裡的傑作,頗為滿意的神采自臉上一閃而過,卻又在轉瞬間取而代之的是她無辜的小臉微微的皺了起來,幾不可聞的說:“爺,這是我第一次洗衣服。”
沈紫合???
沈紫合的臉色又再度陰沉了兩分:“很好,一個姑娘,不會伺候更衣,不會切菜盛飯,就連洗個衣裳都不會,來說說看,你還有什麼是不會的?”
羽鴉低著頭,偷偷看了他兩眼,有些為難的朝他豎起了兩隻手指頭,甕甕的說道:“還有兩樣不會。”
沈紫合:“是什麼?”
羽鴉:“這也不會,那也不會。”
沈紫合:……
沈紫合此刻氣得不怒反笑,道:“那你有什麼是會的?”
說罷,羽鴉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挪了兩步,想要同沈紫合挨近一些。
沈紫合斥道:“站好了說話。”
羽鴉連忙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一下,一雙飛鳥般靈動的眼睛巴巴的盯著他,生怕又要犯錯。
“說呀,你到底會什麼?”
“我……”
羽鴉猶豫了半晌才道:“爺,我餓了。”
沈紫合又是倒吸了幾口涼氣,心口隱隱發疼,分明是拿她毫無辦法。
看了一眼小韶子手裡捧著的破官袍,嘲諷的冷笑了一聲:“你餓了還能有力氣將所有的衣裳都給洗爛了,說明你一點都不餓,還有很多力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