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蠻被揍得吐血,一貫的臭臉上竟然難得的露出了笑容。
羽鴉卻皺起了眉頭,捏著他完美無瑕的臉,說:“你還是小時候天天哭著鼻子樣子可愛,長大了這脾氣怎麼越來越討人厭煩。”
墨蠻躺在地上冷哼一聲:“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倔得讓人很討厭呢。”
兩個人相同的倔強倨傲,打得兩敗俱傷仍然誰也不服氣誰。
忽而天空再度響起了一聲鳥哨。
正揪著墨蠻衣襟不放的羽鴉,兩人麵麵相覷一同望向天際。
羽鴉聽出了鳥哨的蹊蹺,暗叫了一聲“不妙。”
這次的鳥哨聲同往常的不同,它的含義不是尋求幫助,而是提醒他們離開。
墨蠻早已趁機逃之夭夭,羽鴉雖然心有不甘,但眼下卻有更重要的事情讓她不得不放棄墨蠻。
……
沈紫合逃出巷子卻又仿佛一腳踩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殘陽似血的黃昏裡,殺戮和鮮血讓他恍惚間像是跌進了地獄。
那裡到處都是青麵獠牙的惡鬼,它們撲咬活人,它們猙獰的臉上不再帶有一絲人性。
這原本平靜安逸的小街,硝煙四起,慘叫和鮮血此起彼伏。
衙役紛紛奔趕而來,卻毫無準備的被撲咬啃食,要不了一會兒就又重新站了起來。
沈紫合手裡緊緊的握著藥郎給他的彎刀,然而卻發現自己除了後退和逃跑什麼事情都乾不了。
那些變成了凶屍四處撲咬的人類似乎是在空氣中嗅到沈紫合身上無比香甜的生氣,紛紛留著口水朝他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
沈紫合拿著彎刀卻不想死得那麼狼狽,更不想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跟它們一樣一窩蜂的跑去啃食生肉。
“寧死不予爾等為伍!”說罷,沈紫合拿著彎刀眼一閉就打算朝自己的脖子上抹下去。
生死之際,沈紫合聽見一排重物落地的動靜,連忙怯怯的睜開了眼睛,隻見這群凶屍竟然讓一群蒼蠅鑽進了腦子裡,死了?
這些蒼蠅從死人的左耳裡鑽進去,從右耳朵裡鑽出來,鑽來鑽來,就像在玩耍,看得沈紫合忍不住一陣作嘔。
現在這裡死的人越來越多,活過來的凶屍也越來越多,場麵幾近於失控。
“怎麼辦,在這樣下去恐怕這南國聖都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座屍城。”豔姬衣袖一飛齊刷刷的又是一排人頭滾過在地,然而這卻依然阻止不了那些凶屍撲咬活人,被咬殺的活人死而複生,化作凶屍撲咬活人,如此循環。
蠅苟一腳踢翻了撲到蒼身上一通亂咬的凶屍,“管它的呢,等阿鴉將墨五花大綁抓回來,誰特麼還管這現世最後會變成個什麼鬼樣子。”
他的眼睛一片血紅,極為敏銳的又見到百米開外的沈紫合正好心的去救一個剛被凶屍咬死的孩子?
“這娘娘腔都這樣了,自身難保怎麼還有空去管彆人的閒事?”蠅苟看到他就又是一陣心煩。
“你可看好嘍,他要是死了,阿鴉回來可是會拿你祭天的呢。”豔姬好心提醒他。
眼下這凶屍越殺越多,豔姬和蠅苟、蒼三人就算如何奮力撲殺仍然也隻是眼前而已,他們隻有六隻手,抵不過這一整座聖都城。
忽而,蒼在一團混亂之中仿佛在風聲裡聽見了某種似是而非的聲音。
“慢著!”蒼一躍而起,離開這戰場,立在了最高點,閉起眼睛仔細的聽。
這是某種吟唱,遙遠而輕盈,它帶著古老而蒼涼的腔調,在這風中飄忽。
“蒼!”豔姬愕然的呼喚聲打斷了蒼。
他一睜開眼睛就見到了不可思議的畫麵,那些被人操縱了殘識的凶屍,竟然停止了殺戮,它們搖搖晃晃的似乎正要去什麼地方。
那吟唱聲忽輕忽重,像是踩著拍子,接著他看見這些凶屍似乎真的被這歌聲吸引一般。
“難道是這歌聲?”蒼眼前忽而一亮似乎是找到了源頭。
“快,你們快跟著我!”
三人一同追著歌聲,黃昏之中在越發荒涼的聖都中飛奔。
那歌聲像是一雙挑逗勾引的手,帶著他們,直到一座巍峨的城牆擋住了去路。
歌聲隱進了牆裡,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高城中閃動著一團銀色的微光。
三人停下了腳步。
“這是什麼地方?”豔姬問。
“好像是王宮,是這南國的皇帝住的地方。”蠅苟說。
其他兩人不免好奇的看他一眼。
蠅苟說:“這城池之中的冤鬼比起亂葬墳可絲毫不見遜色,昨夜裡我和阿鴉兩個人整整殺了一晚上,皆是驚險,一直殺到了天亮真真是要了半條老命。”
“管他什麼地方,進去看看就知道。”豔姬說罷,三人心照不宣,欲要進去。
然而空氣中突然產生了異樣,一股莫名的寒氣漸漸從地上升騰了出來。緊接著許多銀白色的小蟲扭曲著身體鑽出了地麵,它們鑽進三人的腳底,無比的冰冷。
“這是冰蟲!”豔姬驚怖的尖叫了起來。
蠅苟本能的想要逃離,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身體的溫度吸引著瘋狂的冰蟲鑽出泥土,爬上他們的腳背,鑽入身體,瞬間將他們三人凍成了三座表情鮮活的冰雕。
所有的驚怖在轉瞬間凝固,隻留下刹那間直衝天際的鳥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