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野菜回來後,賽洛西賓一回到城堡,就找到管家沃倫,把“小玫瑰想去倒影神廟”這件事告訴了他。
結果是,季瓊瑰一走出臥室門,管家就目光如炬地追隨著他。一旦季瓊瑰走出城堡,那不得了,沃倫會瞬間眼淚汪汪:
“精靈閣下,您出了意外,蒙恪大人會把我剁成肉丁的。”
沃倫和其他仆從的嚴防死守,季瓊瑰愣是找不到去倒影神廟的機會,連出門都顧慮重重。於是他把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城堡內的私人圖書館。
季瓊瑰學習魔法、曆史很認真,用地球漢語記了厚厚一本筆記,在這個過程中,姆大陸通用語也進步飛快。
圖書館在地下室,白色人魚油蠟燭亮著終年不滅的幽藍火光,石磚縫隙中的青苔像是吸收了火光的顏色,呈現一種近乎蒼白的淡藍。
密集書架從地麵頂到天花板,看起來有百年曆史的舊書,鱗次櫛比地排列在架子上,上方的空隙中還塞了好幾本。蒙恪顯然對圖書館不夠重視,書籍沒做分類,各類書、各種語言混雜地在一起。
季瓊瑰找到幾本通用語的書。
“《石之至美——寶石精靈的飼養方法》《焚脂寶石:吉光還是凶穢》《遺民來自浮空島》……這些書都好厚啊,讀完至少要一個星期。”季瓊瑰的指尖拂過一排排書籍,弟弟趴在他肩上,半死不活。
季瓊瑰的手指停在一小書的書脊上,書名是:《地國群落研究》。他抽出書,隨手翻了翻。
:金倫加裂隙出現後,部分生物變異,需要吸食靈魂。因此他們被崇尚靈魂的秩序側教會排擠到無主之地。
:即便是背井離鄉,遠走他方,也不能徹底逃離教會的追殺。加之常年吸食靈魂,讓部分生物的習性發生改變,他們晝伏夜出,喜愛陰暗、逃避陽光。
:於是這群生物選擇消失在地表。起初,他們在廢棄墓穴避難,漸漸地,他們自己開鑿地下空間,群居生活。【地國】由此建立。
:【地國】的建立離不開一些“黑暗領袖”的領導,比如……
接下來是一大段曆史陳述,季瓊瑰不太感興趣,翻了幾頁,跳過這段,繼續往下讀。
:【地國】是秩序外生物的理想鄉,然而通往樂土的路是坎坷的,加入地國群落,需要經曆【地國試煉】。試內容為——吸食靈魂。
直接吸食靈魂,大部分秩序外生物會慘死在這一關。成功活下來後,生物會迎來二次變異,脫胎換骨,迎來新生。
季瓊瑰回想起前幾天,他在後廚和弗朗明戈閒聊。她提及了【地國試煉】,言語之間滿是恐懼。
她不打算加入地國,準備在琉德尼爾城堡的庇護下安穩生活,隻是這樣,大概一生隻能做雜役。
季瓊瑰心想:“加入地國群落,大概就像古代扒人好幾層皮的科舉考試。考不上一生庸碌。一旦考上了,飛黃騰達,前途無量。”
接著他又想到:“弟弟能直接吸食靈魂,應該像書中所說的,已經完成二次進化。弟弟曾屬於地國群落麼?”
可惜弟弟暫時不會回話,季瓊瑰繼續往下讀
:地國群落內部非常團結,相應的,他們十分排外。他們能感知到哪些人吸食過靈魂,完成二次進化,哪些人沒有……
引言的最後一段是:即使地國群落努力地消失在秩序側眼中,但也沒有逃脫被殘害的命運。被屠殺的地國生物的靈魂至今(複蘇紀元16年)仍在飄蕩,尋找安身之所……
季瓊瑰查看了一下萬年曆,現今是複蘇紀元26年,這本書十年前剛出版。讀完引言後,他隨手翻了一下《地國群落研究》中的插圖。
正看得入迷時,肩膀上的弟弟“嘰嘰”叫了起來。
他跳到書架上,爬到一本八開本厚書上,牢牢扒住。
“你要看這本?”季瓊瑰抽出書。
這本書足有三指厚,十分沉重。書封用一種奇特的象牙白編織物製成,有一定硬度,稍微反光,摸起來偏滑。內頁紙張薄而透,有些像巴川紙。
僅從外觀,判斷不出這本書的年齡,書纖塵不染,紙張潔白,四角尖而工整,似乎是一本新書。但說不清道不明的,象牙白厚書給人一種曆史的陳舊感。
如果說這本書今天剛印刷出版,不會有人懷疑;如果說這本書是從三千年墳墓中挖出的古董,依然不會有人懷疑。就是這麼神奇。
無論是封麵還是內頁,一個字都沒有。
魔法界的書千奇百怪,長牙齒的、長眼睛的、用鎖鏈把自己鎖起來的。無字書倒顯得稀鬆平常。季瓊瑰翻了翻,不禁自語:“這是什麼書?”
話音剛落,象牙白封麵上自動出現青灰色墨痕,排列成一行字:《穆耶利亞之書》
“可以對話的書?之前也見過幾本。”季瓊瑰低聲自語。
嘩啦啦,書頁自動翻開,潔白的紙張上浮現一行黑色小楷:
你好。我該怎麼稱呼你?
穿越到魔法世界後,哥哥給他取了一個本地名字:愛倫。
“我的名字是愛倫。”季瓊瑰說。
:你好愛倫。你是否願意成為穆耶利亞的主人?
季瓊瑰腦中冒出一個問號:“什麼是穆耶利亞?”
:在並不遙遠的曆史中,穆耶利亞是浮空島群,是天人之國,是欲界仙都……然而一場意外,讓穆耶利亞徹底隕落。
:愛倫,你是否願意成為浮空島的島主,幫助穆耶利亞重返天空之上的月光雲海?
季瓊瑰當這是一本惡作劇的玩笑書,隨口道:“你又是誰?你還活著麼。”
:我是穆耶利亞之書、浮空島島靈、永生族。或許在你們人類的觀念中,我還活著。
人類?季瓊瑰笑著搖搖頭,看來這本玩笑書的層次一般,連他是花精靈都沒有檢測出來。
“你還活著,怎麼不出來見我。”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