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病 還是說...要到我懷裡來呢?……(2 / 2)

春庭欲晚 嫻白 3843 字 9個月前

這是弟弟上回為了解她歸家的困局,給備的藥。對身子倒是無害,隻是會有虛汗之象,能撐個三四日。

竇姀現在吃完藥,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臉頰開始泛起微紅,四肢也有點無力,極像生病發熱之人。

這藥隻有她與竇平宴兩人知曉,因此連倆丫頭也瞞了過去。

夜風習習,走在長廊花叢間。春鶯攙扶,逐漸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不免擔憂問道:“姑娘是不是病了?要不,咱還是不去了,回院裡歇歇吧?”

竇姀輕咳兩聲,拿的一手好戲,似虛脫道:“無妨,小病而已,回去再治也是一樣的,如今見父...主君要緊呢。”

春鶯隻一聲歎,沒再說話了。

到了藕香亭,隻見桌上已擺滿珍饈玉饌。到場之人除了竇洪、雲如珍和竇平宴,還有竇雲湘、竇雲箏、竇平彰、竇平琦幾人。

雲如珍時不時為竇洪添茶,偶爾耳語幾句。竇雲箏也會和八歲的弟弟平琦小聲說話,其他人之間倒是沒什麼話可講,皆默默吃著膳食。

竇姀隻站在廊下躲風,想了想,並沒有先過去,而是打發春鶯帶著生辰禮,去和大娘子通報。

亭子離這兒並不算很遠,左右也就十來步的路。竇姀依稀聽到風中挾來大娘子問春鶯的話:“......姀姐兒怎麼隻帶禮,也不過來坐下吃些?”

春鶯小聲地回稟:“姑娘病了,怕傳給大家...”

這話一說完,竇姀便看見他們的目光紛紛往廊裡看了來。

長廊下沒什麼燈,隻有她和芝蘭手裡的昏黃燈籠。這麼黑魆魆,估計也隻能看到她的一點人影兒,在夜風中顯得尤為可憐。

這樣才好呢。竇姀滿意地想。

又過了一會兒,她看見竇洪湊過頭,似乎跟竇平宴說了什麼。而後竇平宴便放下碗筷起身,朝長廊過來。

碰麵時,二人雖無多言,卻十分默契。

但見他將肩上的鬥篷解下,披到自己身上,又忽然一聲驚:“阿姐,你這身子要不要緊?我怎麼瞧著不太好?”

話一說完,便聽另一頭亭中傳來中年男子厚渾的聲兒:“你還囉嗦什麼呢?趕緊帶你阿姐過來——”

竇姀走到竇洪跟前時,其實心底十分懼怕與惶恐。

回來這麼久,她從未沒見過他。不敢見、不願見,怕被辱罵,也怕被趕走。原本她的身份沒曝光,還是府上的四姑娘時,便也不怎麼受人重視。他最寵愛的,隻有蘭姨娘的兩個女兒。

即便是雲箏,境遇也比她好許多。

竇洪一年能跟自己說過的話,簡直屈指可數。

現在就這麼直白白、明晃晃地站在他跟前,竇姀是真的害怕,裝病會不會一下就被他看穿?可是她為了能繼續平平安安地再待下去,也隻能討得這位主君的心。

她清楚,歡心是討不到了。所以她要討的,是憐心。

竇姀垂頭站立,感覺有一道沉重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

不是探究,不是憎惡,許久之後,她才知曉那是什麼——那個人緘默了有半盞茶的功夫,終於出聲問道:“你在那邊默默站了多久?冷不冷?今晚有風,怎不知多帶個鬥篷出來?可是屋裡缺著?”

原來是關切。

竇姀有那麼一瞬,眼眶幾乎紅了。她努力克製住,很小聲地說:“不是很冷,是忘帶了,原想著給弟弟送完就回去。”

那人又沉默了一會兒,“聽你丫頭說是病了,等下讓宴哥兒陪著你回去,再尋兩個郎中仔細瞧瞧......病拖著可不好,像你祖母那樣沉屙一生...”

說到這兒,他忽然頓住,漸漸沒了聲。

祖母……她曾經就是與祖母天命相克,才被人家嫌惡的。竇姀覺得五味紛呈,抿了抿嘴便道:“姀知曉,多謝主君關懷。姀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了主君了……”

主君。

竇洪手指一動,像是想糾正什麼,終究卻隻能欲言又止。

回去的路,是竇平宴陪著一起走。夜裡有些涼,風忽然輕輕吹過,吹開了她兩邊鬢角發絲,猶可見眼尾的一點紅。

竇姀正要解下鬥篷還給他,卻被按住了手。他仍摻著她在走,笑著說:“阿姐你如今可是病人,該多穿些,切勿病上加病了。”

竇姀低聲一笑,“虧你也找得來這東西。”

不過這藥倒真是奇,用起來和真病一模一樣。如今她是哪哪都使不上力,臉又一直悶紅,隻人沒有任何不痛快。

又走了一會兒,竇平宴忽然停下,看著她:“我背你吧,阿姐。”

這話提的突然,但是她想起弟弟確實扶了自己一路,不免打笑說:“你這是不想摻我了麼?”

誰知他竟嗯了一聲,已經鬆開手:“對,不想摻了。你既使不上力,不如到我背上來。”

說罷,他卻一笑:“還是說...要到我懷裡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