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通。
靈愫眨了眨眼,“所以蔡衙內是真心想來談生意嗎?”
“當然。”
他說這話時,不免感到心虛。
畢竟在他最初的設想裡,他會高高在上地宣布:“我同意投資入股,但每年要得盈利的七分分成。”
他能想象到她的不滿與掙紮,但那都是無用功。他會像逗貓狗一樣逗她,樂此不疲。
但現在,倆人的地位卻完全反了過來。
他一個投資的大東家,怎會變得這麼卑微,還要求著她談生意?!
蔡逯想去思考,但每每瞥見她純良的眼神,理智就會頃刻消散。
不知她在說什麼,隻顧著盯著她的唇瓣看。
數月前那次親吻的畫麵,再次在他心頭浮現。
靈愫的話聲陡然頓住。
屋裡沒燒炭,怎麼蔡逯的臉反倒越來越紅了?
“蔡衙內,我剛才說的,你都能接受嗎?”
蔡逯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當然可以。”
“當真?!”靈愫激動得站起身。
原以為蔡逯絕對不會答應這個要求,可誰知,他竟這麼輕鬆地應了下來。
蔡逯抬頭看,見她拍著巴掌,說那真是太好了。
她蹦跳著拿來字據和印泥,“蔡衙內,那我們就走流程吧。”
這時候,她又跟記憶中那個靈動的形象完全重合了。
蔡逯勾起唇角,“當然可以。”
直到她說天色將晚,今日就談到這裡,他才想起她提了什麼要求。
她說:“每年盈利所得,我六你四,怎樣?”
在他談成的生意裡,這個要求簡直聞所未聞,許多人甚至連提的勇氣都沒有。讓東家分四成,簡直驚世駭俗。
但他早已簽字畫押,連反駁的機會都不再有。
眼見他們即將分彆,蔡逯趕忙補充道:“我還有個私人請求。”
靈愫笑眯眯地候在車窗旁,“什麼?”
“給我一個和你做朋友的機會,讓我了解真實的你。”
這句在他心裡藏了大半年的話,終於在今日說了出來。
他要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僅僅體現在生意場上。
她沒有立即回應,而他緊緊盯著她的臉,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良久,她點了點頭,“好啊。”
“做朋友”正合她意。
車輪開始滾動,靈愫默默退到一旁。
蔡逯卻仍未放下車簾,繼續朝她說道:“既然是朋友,那我可以來店裡幫忙修葺嗎?你放心,這部分錢我來出。”
她仍舊點頭說好。
不過送走蔡逯後,靈愫並未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反而是謝平好奇地湊到她身邊,“姐,剛才聽你叫‘衙內’,你倆之前認識?”
靈愫正往木牌上寫菜名,“之前是萍水相逢,現在如你所見,他入了股後,我們就成了朋友。”
她說:“你想想整個盛京城裡,還能有誰被叫衙內?”
謝平猛地蹦起來,眼裡滿是對發財的渴望,“姐,這次咱家小店攀上大的了!”
可下一刻,他便歎氣道:“人家說會經常來店裡幫忙,是不是想來監工啊。”
他有些頭疼,“那以後是不是都得畢恭畢敬的,說話前還要三思,唯恐得罪了人家。真是不自由。”
靈愫嗤笑回:“大可不必。”
她讓謝平把木牌掛到顯眼的地方。
“你把他當好兄弟就行,”她說,“他隻會是來幫忙的熱心小哥。”
*
這一夜,蔡逯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是紙醉金迷太久,毀了身子嗎?
是忙於公務太久,沒好好休息嗎?
他翻過身,而衣兜裡的字據恰巧滑了出來。
白日交談時的細節,此刻反複回蕩在耳旁。
她說:“蔡衙內,你是個好人。但在我們成為朋友之前,我沒辦法與你交心。”
關於姓名,她說自己叫“易靈愫”。關於身世,她說自己是流浪孤兒。
關於不告而彆,她說她是在集市裡聽到小道消息,所以會拿出全部家當來北郊做生意。
關於突然生氣,她說:“蔡衙內,往後你就會知道,我脾氣很好的。”
她還說,她是個武功不高的殺手,但這年頭做殺手不賺錢。
蔡逯把這張字據看了又看。
在字據上,他們倆的名字挨得很近。
近得就像分彆時他們並肩而行,隻要他稍稍抬起手腕,就能牽住她的手。
蔡逯突然不想再歇息。
他想騎最快的馬,去她店裡看看。
但最終,他隻是硬生生地把這想法壓住,在灌了幾口冷水後,心跳也慢慢平靜了。
蔡逯把字據折好,貼在胸膛。
“慢慢來,她會上鉤的。”
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