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這是她的第三次死亡。
她兩次都死在那個怪物手裡!白從霜!
冉宿夢仰躺在床上,柔和的陽光從窗外照進房間,她渾身僵硬著,大腦與四肢有著無法動彈的麻痹感,在腦海中,她不可控製地一次次回想起那一刹那的感覺。
冉宿夢不知道自己躺了過久,一直到鬨鐘響起,她才遲緩地抬手試圖去摸手機。也就是這時候,她發現她竟然真的將那匕首帶了出來。
漂亮的羽狀紋路遍布匕首刀身,冉宿夢拿起它,整個人都在顫抖。
這意味著什麼?護身符可以帶進那夢中世界,屬於那個世界的武器竟然也能帶來現實。
夢?靈界?星靈界……那個完全由鬼怪構成的世界,那個擁有數不清鬼怪的可怕世界……
這一切要真的隻是夢就好了,這要是幻覺就好了,這一切、這一切要全都是假的就好了。
冉宿夢顫抖著手將鬨鐘全部關閉,她坐在床上,整個人有些神誌不清的恍惚感。她沉默地低下頭,手指拂過這匕首,而另一隻手則緩慢地抬起,摸向自己的脖子。斬首?割喉?冉宿夢甚至沒看到白從霜是如何做的,明明她一直在看著白從霜。
或許,那無窮無儘的黑霧也是白從霜的一部分。哈,暗影?鬼怪……
沉默著,冉宿夢走近洗手間。她打開水龍頭,涼水從她指縫溢出,她很快捧了滿捧,低頭潑在臉上。
嘩啦啦的水不斷流著,冉宿夢抬起頭,半濕的碎發貼在臉上,水珠從額頭、臉頰滾落,她眼眶紅極了,那雙黑眸就那麼與鏡子中的自己對視上。
“我是不是……應該結束這一切?”冉宿夢低聲呢喃著,她目光下移,盯著那放在一旁的匕首,或許,隻要她死掉,這無論真假的夢也好,另一個世界也好,都會消失。那個世界的鬼怪也不可能來到這個世界,一切的隱患都將終結。
——如果她真正死亡之後,這印記傳遞給另一個人怎麼辦?那將新的輪回,新的深淵,而她會將本不該承受這一切的人牽扯進來。一切會終結嗎?這是未知的。
——如果她在這個世界也不會死了呢?相對應的,在那個世界死亡回到這裡,她在這個世界死亡,是否會回到那個世界?
——如果現實世界,真如白從霜所說的……一直以來,都有鬼怪存在呢?隻是曾經的她並不具備發現它們的能力。
冉宿夢捏緊了匕首,僵持許久後猛地將它放下。她驟然捂住臉頰,整個人看起來虛弱且可憐。
極力壓抑的嗚咽斷斷續續響起。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會是她呢?她根本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她就隻是個普通人而已,她甚至沒有什麼遠大的誌向!一直以來、一直以來她都沒有想過……
她沒有目標,沒有誌向,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又該乾什麼,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就隻是這麼平凡而普通的生活著而已。她隻想每天應付完工作,打發打發時間,哪怕就那麼無意義地消磨過去也好,在片刻的寧靜與回味的枯燥中結束這一天,而後開始新的重複。
為什麼啊?為什麼是她?為什麼這樣對她?她明明是那麼怕疼的人。
死亡,真的好疼、好疼、好疼啊。
可她沒有勇氣結束這一切。冉宿夢壓抑的抽泣終於忍不住了,像是要將一切宣泄,將夢中壓抑著的情緒全都宣泄出來,她無聲痛哭著,眼淚大顆大顆往下落去,連耳朵都全部紅了起來。在這過程中,她幾次拿起那匕首,最後卻沒能刺下去。
直到又一個鬨鐘在外響起。
“彆這樣。彆這樣。”冉宿夢撐在洗手台上,她打開水龍頭,再次將一切痕跡洗淨。她看著鏡子裡狼狽至極的自己,再三地如此說道。
都已經死過三次了,沒事的。
堅持下去,堅持下去。她還不了解那個世界,也不了解那個怪物,慢慢來,總會有辦法的,總會有希望的。
“不過是死亡而已。”一滴淚就那麼從鏡中人的眼角滑落,冉宿夢努力睜大著眼睛,如此說道。
那個世界……如果不可避免,那麼她會努力去適應那個世界的。既然有能夠對鬼怪造成傷害的武器……鬼怪也是可以被殺死的。就如白從霜說的弱肉強食一般,鬼怪吞噬鬼怪,她如果能變得強大,如果能殺死鬼怪……
冉宿夢深吸口氣,抓來一側的毛巾將臉擦乾。她快步走出衛生間,將已經響過的、及後麵還沒來得及響起的鬨鐘全部關閉,而後換上得體的工作裝,洗漱、出門。
晨曦的陽光灑在冉宿夢身上,她在樓下包子鋪買了兩個包子一杯豆漿,不急不緩地走到路邊,在無人的長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