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幾個意思?”王連指著那個偌大的漆金招牌說。
鄧木眉頭一揚,笑著說:“字麵意思。”
金文翔守著鋪子見璉二爺帶著妹子來了,喜得眉開眼笑,忙叫了夥計端茶倒水。
“你把賬本拿來,我們隨便看看就走,你先忙去罷。”鄧木不希望看到金文翔在王連麵前奴顏婢膝的模樣,直接將他打發了。
金文翔原想跟二爺說兩句好話,卻被妹子的冷眼盯著,隻得打消了主意,訕訕地走了。
“你這搜羅的廢品種類還挺多的,過段時間可以開分店了。”王連瞄了一眼賬冊內容,“想到變現的法子了嗎?”
“廢物要想變現,方法多得事,我也不差錢,就缺一個經理幫我落地執行,不知道招牌上的這位小哥哥,願不願意廢物利用呢?”鄧木拿起賬本,轉身敲了敲他的頭。
那一聲調皮的小哥哥,就像一隻奶貓的小爪,隻把王連的心狠狠地撓了一下,癢得心肝直顫。
“鄧老板有什麼事您吩咐就是了,我一天十二時辰為您服務,也不要工錢,隻盼著……”王連說著又噤了聲,生怕自己那點兒齷齪的小心思,又越了她的雷池。
鄧木笑了笑,從藤條箱子裡拿出半尺高的項目執行書來,送到他手上,笑道:“那就辛苦你了,王經理。”
王連略翻了一翻,直接傻眼,但廢紙回收利用這一塊,就有十幾種變現渠道。廢紙二次加工可以製作再生紙、製作成牛羊飼料、與有機肥料摻在一起改良土地、做牲畜欄裡的防病鋪墊物、做酒精、做建築材料瓦楞板、做人造板材紙皮箱等等。
每一種廢品都有幾種路徑的利用價值,加起來就能衍生出數百種新的行當。既要熟悉各種材料的性能和利用價值,還要懂得能源的利用及加工設備的製作。再加上後期選址辦廠、招工培訓、倉儲庫存、出貨售賣,零零種種非將人瑣碎死不可。鄧木這哪裡是找一個廢品站的經理,這是要他一個人同時開一百家公司呀。
“有看不懂的,王經理可以隨時找我。”鄧木拍了拍手上的灰,笑著說。
王連抱著厚重項目執行書,苦著臉說:“彆人哄老婆,隻需要鮮花鑽戒房與車,我卻要換專業,身兼數職。我這哪裡是追老婆,這根本就是追老板。還是倒貼時間、工資來追……”
“你每做好一家加工廠,你叫我做一個,我就做一個,你要覺得虧,可以不做。”鄧木回頭嫣然一笑,轉身坐進了馬車裡。
“做、做!”王連喜得連書都快抱不住了,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來。
鄧木想了很久,她需要怎樣的人生伴侶。現在終於想明白了,她需要的是能夠與她並肩作戰的人,為理想生活一起奮鬥的人。那個人不是彆人,就是自己的死對頭老冤家,王連。
眼見年關又至,家家戶戶忙著過年的事兒。賈府卻突然接到了北靜郡王府的訃告,老北靜郡王及郡王妃一齊薨了。
賈母忙命人換了素服簪了白花,派了賈政和賈璉、賈珠前去吊問。鄧木留在皓月軒,等著王連送消息回。
紅樓夢中北靜王登場的時候是弱冠之齡,現在的北靜王世子,才是將來路祭秦可卿的北靜王。掐指一段,那現在的北靜王世子也不過才十五六歲。一下子雙親都死了,也實在不幸。
王連穿了一身鴉灰暗紋直身,走進了北靜王府的大門。他記得紅樓夢中寧國府秦可卿死的時候,那祭吊之盛描寫得非常具體,而此時的北靜王府,除了門楣上戴著白汪汪的孝布,並沒有多少往來吊唁的人。
因為賈府已經遠離政治中心很久了,許多消息就不夠清楚。而那些常在禦前行走的達官顯貴,必然是聽聞了什麼風聲,才對北靜王府避而遠之。否則白事這樣的冷清,顯然很不正常。
王連跟著賈政來到停靈之室,卻見兩口棺槨裡隻有衣冠。年輕的北靜王世子一身孝白,跪在靈前垂手燒紙。王府的長史見有人來吊唁,忙上前招呼答謝。
北靜王府中白漫漫人來人往,卻井然有序,各司其職,一點不顯忙亂,場麵肅穆寂靜,與彆家亂哄哄的景象全然不同。賈政不由生疑,在偏廳歇息時,問王府長史北靜王夫婦是如何身故的。
長史舉袖拭淚,哽咽了半天,才說:“郡王和王妃伴駕陛下冬狩驪山時,被猛獸襲擊,屍骨無存了。”
“竟是如此!”賈政聽了駭然,怪不得棺槨中沒有遺體!古來帝王自有冬狩,圍獵的林地都是被清理過的,基本見不到大蟲,北靜王夫婦為何會遭遇如此不幸!
王連心知紅樓夢中有寫,天下定鼎後,四王八公皆因從龍之功得爵發家,其中唯北靜王功高,世襲罔替,一代代郡王位相傳。
新皇登基五載就開始製造事端,向功臣發難,是想通過打壓功臣,提拔新貴,來逐步收攏權柄。
書中的北靜王表麵上性情謙和,禮賢下士,但在王連看來,他一邊與名流高士交往談會,一邊背地裡勾搭忠順王爺的私寵蔣玉菡,是個心機深沉,圖謀不小的野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