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綠牽巾 用鴛鴦劍將三千發絲一斬,跟……(2 / 2)

水溶從容一笑,“不曾有過,但再造一個又何妨。”

王連被水溶那氣定神閒,篤定優雅的氣場給說服了,並沒有再追問細節。將信封小心翼翼揣進懷中,拱手告辭。

想著出門之前鄧木叮囑他,要去看看幾家工廠的經營狀況,王連便打馬往京郊去了。造紙廠、金屬研磨廠、蠟燭廠,工序複雜,流程嚴謹,工人都是力氣大的成年男子,唯獨廢衣廠都是上了年紀的婦女來上工。

因為他是男子不便出現在廠房內,隻能拿著千裡鏡遠遠掃視一番,見她們俯首工作,各司其職,也就放下心來。

王連忽然看到廢衣廠門前,一個蓬頭亂發的老嫗正拽著招工頭的手苦苦哀求,以求換一個工作的機會。

那招工頭也是個婦人,既可憐又嫌棄地看著她,無奈地說:“人都招滿了,用不著你。”

“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漿洗縫補我最再行。老婆子我無家可歸,缺一口飯吃,求求你幫我一把。”那老嫗說得可憐,一下子跪倒在招工頭麵前,放聲痛哭起來。

招工頭正在為難之際,忽然見到了東家的千裡鏡,忙將那老婆子指引過去,小聲說:“那個公子是我們的東家,你過去求求他比我好使。”

那老嫗醒過神來,才知道跪錯了菩薩,忙滾爬起身,向那人奔去。

等兩人一對眼,王連才發現這老嫗不是尤二姐的親娘,尤老安人嗎?

隻見她佝僂著脊背,衣褲上滿是汙泥,散發出陣陣酸臭的氣味。腳下繡花鞋已經辨不出顏色,一隻趿在光腳上,一隻已經張了口,露出四個黑乎乎的腳指頭。

老嫗見到賈璉,仿佛絕處逢生一頭撞進他懷裡,喜極而泣道:“璉二爺,我終於找到你了……”老婦人好似將一生的辛酸眼淚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王連將她扶起來,忙叫招工頭帶她下去梳洗,再換身乾淨衣裳。廢衣廠需要漿洗舊衣物,熱水是六個時辰不間斷燒的,而況重製的新衣非常多。足以使尤老安人換個麵貌。

養尊處優的孀居婦人,到底是遇到了何等的苦難,才會變成這副模樣?尤家三姐妹又怎麼不幫助她?王連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在廢衣廠外的木墩上等了幾刻鐘,才看到尤老安人換了一身乾淨衣裙出來。

雖然她洗滌了很久,嘴上掛著起死回生的笑,但是身上遺留的苦難痕跡,還殘留在她凹下去的臉上。她衝著賈璉一個勁兒地咽口水,揉著肚子嗬嗬乾笑了兩下。王連忙叫招工頭拿些吃的來。

招工頭跑到涼茶攤上買了一碗白粥端給了尤老娘,隻見她捧著碗蹲在地下,筷子夾在手中也不用,直接捧碗就吞,也不管燙不燙,一氣兒喝了個精光,打了大大的飽嗝。

王連搖著扇子問:“安人這是怎麼了?”

尤老娘哇地一聲哭了,一屁.股坐下地,掩麵嚎泣,過了半晌,她才捶胸頓足地說:“都怪珠大爺給三姐說了個好女婿呀!”

原來自從鄧木與賈珠兩個將尤三姐與柳湘蓮湊成了一對兒,柳湘蓮便帶著新婦去了他鄉謀前程。他們小夫妻一路遊山玩水,吃喝采買,還沒到平安州,銀子盤纏就用光了。柳湘蓮又想起了老行當,打算搭個戲班,去串兩場戲賺些銀兩。

誰知那班主看上了尤三姐,有心欺辱,柳湘蓮哪裡忍得了愛妻被人覬覦,便與那班主打了起來,盛怒之下用撩刀將那班主給捅死了。柳湘蓮懼怕官府索拿,偷了班主的銀錢匣子,帶著三姐逃奔山林。

結果在深林中,他們被盜匪圍困,強盜頭子見柳湘蓮有些拳腳功夫,以尤三姐的性命為要挾,要柳湘蓮入夥,柳湘蓮被逼無奈,隻得落草為寇。那土匪窩裡,粗了兩個粗使的婆子,就剩一個美貌絕豔的尤三姐,一天到晚都被人臊皮揩油,柳湘蓮為了保全性命也隻得忍了。

強盜頭子想將尤三姐娶做壓寨夫人,柳湘蓮自是不肯,甚至於發誓夫妻二人寧死不從。可他又禁不住威逼利誘,對強盜頭子透露出,妻姐尤二天生尤物,待字閨中,姿色更勝三姐。

“既你有心做媒,我也願與你做連襟。你拿著我的聘禮,去將你的妻姐送嫁過來。”那強盜頭子如是吩咐柳湘蓮,又將尤三姐押為人質。

他又派了兩個小兄弟,穿著打劫得來的錦衣華服,跟著柳湘蓮一道來京。柳湘蓮在京城中雖然人頭麵廣,但是被兩個賊匪看管得緊,無法通風報信,徑直來到了嶽母家。

尤老安人得知三女婿為二姐找了一個極其富貴的世宦人家,喜出望外,殷勤地招待了他們幾日,又見那家人拿出的彩禮銀票有三寸厚,早就樂不可支了。來不及報信給繼女,忙將二姐打扮一番,領了路引,帶著女兒去平安州。

結果就是尤老娘人財兩空,尤家姐妹成了左右壓寨夫人,她是個年過五旬的老娘,還被一群臭漢淋漓的糙爺們臊皮。

柳湘蓮悔不當初,不想做那剩忘八,正要用祖傳的鴛鴦劍了解了自己,結果夢見一個跏腿道士躺在地下捉虱子。於是王八脖子一縮,用鴛鴦劍將三千發絲一斬,跟著那道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