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喜功德罷了。”王連故作不在意的樣子,帶著興兒在寺廟中逛了一圈。
見練功房中踩出了數十個大坑,梅花樁上腳印紛繁,齊眉棍上都練出了光滑的包漿,王連心中有底了。這才對知客僧說求見方丈,他要捐大功德。
那方丈原是半垂著眼皮,見到王連進來,竟睜開了眼睛,對知客僧說:“你帶那位小施主吃茶去。”說完又繼續垂眸,一副似醒似夢的樣子。知客僧忙將興兒帶了出去,方丈的禪室內,就隻有一僧一俗二人。
王連還未開口,卻聽那方丈說:“施主欲求之事,老衲不能答應。化外之人,不能乾涉紅塵因果。更何況是殺伐之事。”
聽了這話,王連心中凜然,又暗喜自己求對了人。他知道不少修行有成的人,有他心通的能力。這位方丈竟然知道自己想雇傭武僧去剿匪。
“方丈若是不同意,就不會來見我了。”王連心想,他既然知道自己的打算還來肯見他,一定是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他略一思索,霍然開朗,雙手合十道:“我想請寺中高僧與我一通上山,做一場盛大的水陸法會!”
“善哉、善哉。”那方丈掀開了眼皮,露出一雙精光內蘊的智慧眼,將一本厚重的功德簿推了過去,“施主若助我修廟,功德無量啊……”
王連大筆一揮,寫下了白銀千兩。
第二天一早,王連就帶著一班身材高大的武僧,雄赳赳氣昂昂地去了山寨門前。那些僧人袒露右肩,一班人在前麵掃塵,一班人在後麵澆水,這叫灑淨結界。
而後在山門牌坊上,掛上諸佛菩薩的巨幅畫像,在大香案前,供奉香燭、鮮果、時花。山門前擺著一個大鼎,燒著熊熊的旺火。
布置完水陸道場,所有僧人左手持棍,右手執單掌禮,他們眼觀鼻,鼻觀心齊齊念誦,渾厚鏗鏘的頌聲音傳十裡,創造了強大的聲勢。
山寨的門開了,一個臉圓肚圓的漢子,抄刀出來,大喊:“你們這些禿驢敢在我門前聒噪,還不快滾,小心你們腦袋搬家。”
然而那些僧人巋然不動,念誦聲都沒有被他的叫囂所打斷。沒過一會兒那些強盜一窩蜂舉著各色兵刃出來。
王連見他們二十九人都出來了,立刻敲響了大金缽,震顫的缽音蕩開來去,那些高僧也四散開來,以那二十九人為圓心,每個強盜的身邊都圍了五個人。
想要提刀突破重圍,卻被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齊眉棍絞下了兵器。王連見強盜的刀叉劍戟都被紛紛扔進了燃燒的鼎爐中,沒過一會兒都融了大半,顯然局麵已被控製住了。
王連忙帶著興兒去山寨中救人,卻見尤氏姐妹和兩個婆子戰戰兢兢地縮在床底下,王連蹲下地,向她們伸出手來:“沒事了,我救你們出來。”
張曉月見到來人是王連,如遇天神,涕淚交加地握住了他的手。趁他施力的時候,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哭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走吧,彆耽擱了。”王連後撤一步,避開了她的投懷送抱,叫興兒帶著她們四個,自己則大步流星地往外去了。
那些武僧五人圍一人,就那樣拖帶這些強盜們下了山。平安州的州牧早帶著一班衙役及府兵八十人,推著囚車枷鎖在山麓等候多時了。他不費一兵一卒,就將盤踞山野多年的強盜一網打儘,這麼大的功高可不是神龕子底下搭鋪,伴神享福麼?
方丈莞爾一笑,又拿出那厚厚的功德簿遞給州牧大人。州牧哪裡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呢,大筆一揮就是一千兩。
王連帶著尤氏姐妹及兩個粗使婆子回到少林寺,請她們吃了一桌素齋,自己則和興兒兩個在廟後頭的大樹下啃燒餅。
興兒嚼完餅還已有未儘,嗦著手指頭說:“二爺把錢都花了,回去怎麼跟姨……鴛鴦姐交代呀?”
“她不問,我就不說唄,還能怎麼辦。眼下又不缺錢用。能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回去,才是對她最好的禮物。多花點錢又算得了什麼。”王連安慰著自己,將乾硬的燒餅費勁地咽了下去。
興兒將手上的油汙往身上一抹,又問賈璉:“那尤家姐妹,二爺打算怎麼安置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