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在街上逛街的時候遇到過一位風水大師,他說看人與看鬼是不同的。人的眼睛清澈,而鬼的眼睛渾濁。”祁念說道,“我昨日起初是在遠處看到了你,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後來我問了殿下,才知道是真的。”他停頓了下來,疑惑問,“你怎麼會嫁給王上?”
顧苒被他這麼一問沒了底,“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在轎子上了,本想著不打草驚蛇,結果就……”她說不出那個詞,就沒再說下去。
祁念似乎明白了一些,沉默了一瞬,開口說,“沒事,等這件事過去了就好了。”
顧苒鬱悶地把下巴搭在手臂上,心裡想隻怕沒有那麼容易。
祁念本想繼續說,但她顧苒沉默不願言語的樣子,隻好也不再說下去。他拿起一塊已經烤好的紅薯,吹了吹,遞給顧苒,“已經好了,快吃吧,小心燙。”
顧苒接過烤紅薯,對著吹了吹,然後輕輕撕開皮,慢慢吃了起來。
祁念見她吃得開心,偷偷笑了。他抬頭看向天空,這裡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隻有一望無際的黑夜。
上京城的王宮裡,寧憫從外麵走進顧苒的房間,他屏退了下麵的人,一個人到了這裡。
房間很大,是曦茗殿裡的主臥。這裡的裝飾是寧憫按照她的喜好一點點親自布置的。
寧憫走到梳妝台前,看著桌子上的盒子和裡麵的簪子,眼眸微動。過了一會兒,他抬眼看向梳妝台旁的花瓶,那裡插了幾株盛開的桃花。花瓣開的絢爛,散發出輕輕的幽香,與他身上的薄荷香慢慢相融。
這時,門外傳來急匆匆地腳步聲。再然後就是寧情著急的聲音,“憫哥哥,嫂嫂不見了。我就不應該信那個祁念,他居然拐跑了嫂嫂。”她站到寧憫身後,大喘著氣,顯然很著急。
寧情見寧憫沒有反應,提高音量,又說了一遍,“嫂嫂不見了。”
“我知道。”
“那……”寧情差點沒反應過來,聽到寧憫的話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寧憫,“哥哥你知道?”
“嗯。”寧憫的語氣很平靜,顯然是已經知道了情況。
“哥哥你瘋了嗎?”寧情簡直又急又氣,直跺腳,臉上似乎都被氣的有了紅色。
“我很正常。”寧憫說道。
寧情看著他,卻不肯相信。往往寧憫這個樣子,那都是不正常的。可是現在他放顧苒走了,他這麼的冷靜。
“哥……”寧情輕聲喚他,把一直疑惑的事問了出來,“其實你沒有抓,也沒有殺那四個人類對嗎?”
寧憫不答。
“你是騙她的,對吧。我在城中久久未找到他們的身影,甚至連死去的那兩個在生死簿上也沒有名字,說明他們沒有死,還在人界。”
寧情把話說完,寧憫終於看向她,臉色一如平常,“是。也是我故意放他們走的。”
寧情聽了,更是不能理解。
“寧憫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你既然沒做,為什麼不說!”寧情簡直要被他氣暈過去,她永遠不能明白寧憫到底想乾什麼。
寧憫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過了身,背對著她。
寧情攥緊了拳頭,放緩語氣說,“哥,你等了嫂嫂這麼多年,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就這樣放她走,你真的甘心嗎?”
空氣一時寂靜,屋內兩人否許久沒有說話。
寧情看著寧憫的背影,便知道他又犯了毛病。寧憫這個性格,誰也拿捏不準,他不想說,就一直沉默著,永遠得不到答複。
寧情無可奈何地想離開,卻聽見寧憫說,“情兒,你回去吧,彆管了,明日還有閱兵,不能耽誤了。”
他的語氣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寧情隻能應了一聲,回頭又看了他,隻好轉身離開了。
在寧情離開後,寧憫久久地站在屋內。他的臉朝著黑暗,看不清麵容,分不清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