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跟在仙樂後來到祠堂。

祠堂外，顧苒停住了腳步，看見歆華從裡麵走了出來，神色有些恍惚。

歆華抬眼看見她，眼裡閃過一絲茫然。

祠堂裡究竟有什麼，會讓歆華這般神情。

雲楚被洛璟攙扶地走了過來，她看見歆華便明白了她已經知道了。

聖女祠堂是望仙族的禁地，隻有曆代聖女才能夠進入，裡麵藏著聖劍的真正秘密。

當年歆蘊選為聖女，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但秉承著聖女已選的原則，他們也沒有多言，隻是萬萬沒想到，就誅殺寧憫的那一次，歆蘊會被封印沉睡，望仙族陷入無主之境。

這時後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顧苒回頭看，看見是一群人拿著劍團團圍住了他們。

“掌門……”仙樂看見其中一位藍衣的中年男子輕聲一語。

中年男子看見她，臉上的嚴肅轉化成憤怒。

“仙樂，你身為千風派的長老居然助紂為虐，你是要叛出門派嗎？還有你那個好兒子，協助妖女，闖水牢，截囚犯，真是乾了不少光輝事跡啊！”

仙樂聽著他這麼咬牙切齒的話並沒有反駁。

沈尋見他這樣的神色，心裡並沒多在意。這個人，唯利是圖，隻要對他有利的人。凡是對他不好，讓他無利可圖的，他從不會給好臉色。

原來的沈尋資質差，加上仙樂和沈知在一起，年少時他們沒少受過冷眼和欺負，也沒過這個掌門站出來維護，甚至沒有幫仙樂說過一句好話。等到後來，自己代替了沈尋，憑著自己的功力，在比試上一舉奪魁，出了風頭，這才有了好日子。

“林掌門，早就說過當初不該留他們母子在望仙族。可惜啊，你不聽，一時心軟，造成了這般局麵。嘖嘖嘖。”說話的是路琛的父親，他用折扇遮著麵，嘲笑聲從後麵傳來。

顧苒注意到路琛，她掃過眾人，很快便知道了誰是哪個門派。

站在最後邊，一副老頭模樣的人看樣子是東方教房言之了。見顧苒的目光看向自己，他顯然驚恐了，不敢直視她。

顧苒沒在那裡多逗留，而是看向四個門派中唯一一個女掌門的門派——旭陽宗

來的路上顧苒問離朝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在這，又是怎麼趕到的。

離朝說，沈尋與他說了這件事希望他來幫忙。他在如萊城外看見仙樂的千紙鶴本以為他們順利出來了，卻沒想到隻有一個普通凡人，他猜到這個人是顧苒所救之人，便讓離漫暫且護著他，自己前來找他們。

“旭陽宗的現在掌門與我有過些許交情，她知道事情原委後，與我做了場戲。”

顧苒想起離朝的話，看見旭陽宗的人身上多少有些血跡，掌門的衣服上有數道劃痕，像是經曆了一場大戰。

察覺到顧苒探究的目光，女掌門的臉色未變，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握緊了手中的劍。

“仙樂，你太讓我失望了。”

一聲嗬斥讓顧苒轉過去，她擔心地看向仙樂，隻見她的神色並不慌。

“林掌門。”顧苒站出來，淡然一笑。

林顯看見她，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但他很快穩住了，沒好氣道，“若汐？”

顧苒微笑應了，沒有否認。

“嗬，你又想乾什麼？”林顯眯起眼睛，對她充滿了戒備。

顧苒輕眨了眨眼，心裡深呼吸，平靜道，“這次我來……是為了救我的好友，也是為了解決當年的事……”

當年的事……林顯一聽就明白了。他越過顧苒幾人，看向歆華，又看向聖女祠堂，眉頭蹙起。

“嗬嗬……”一聲低笑傳來。

顧苒看向笑著的人，是路暉。

他收起了扇子，正色地看著顧苒，語帶嘲諷，“你當年為了寧憫不惜重傷我族，更是封印了歆蘊族長。而後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現在時過百年，你來說是為了解決當年的事，不覺得諷刺嗎？”

他的話音落下，顧苒便注意到了其他人的情況。

路琛眼藏怒意地看著她，其他望仙族也是謹慎地拿著手裡的劍，對著他們。

顧苒閉了閉眼，她往沈尋那看了一眼，見他也正好看向自己。目光一觸，他避開了，顧苒就知道是真的了。

突然間，她麵對著這些人內心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她沒有若汐的記憶，不知道過往種種，她甚至並不想承認自己就是若汐。可是事實總是給她一錘子，告訴她，你就是若汐。哪怕沒有記憶，你也是她，因為你們就是一個人。

沈尋察覺到她微微的顫抖，想上前，默默伸出手想安慰她。可剛舉起又輕輕放下。

他不知道要自己要以什麼身份去安慰。以寧憫嗎？他不行，因為她討厭他。那以沈尋嗎？好像更不行，因為他騙了她。

她曾說她最討厭欺騙了……

沈尋看著她的身影慢慢紅了眼眶，抿緊了嘴唇。

他這一生做事果斷，從不會拖泥帶水。可唯獨麵對她的時候，會心生忐忑，心生憂怖，會慌亂無措。

離朝低頭瞧了顧苒一眼，內心一歎：若汐從不會這樣看彆人眼色，更不會低聲下氣。

但是論當年的事，他們確實是吃虧的，沒有足夠的理由去反駁他們。

“路門主，我們這次來並不想激化矛盾，還望海涵。”

路暉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雙方一度陷入沉默，各自打量。

“離朝將軍。”歆華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她已經收拾好情緒，把那些信息消化，神情恢複如常，“就算你說的是對的，之前的事也不能夠一筆勾銷。”

離朝淡淡地彎了嘴角，看歆華這個樣子應該是已經掂量出來了。

不過……現在與他們之間也隻是暫時粉飾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