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必?”清絕淡淡道。
雲柳看了清絕一眼,眼帶警告。
清絕自覺閉嘴,隻是心底那不可抑製的歡喜漸漸蔓延至嘴角,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隻覺京城的茶,果然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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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侯府。
任寂才打馬至門口,便有小廝通報說世子回來了。
正堂內,長公主與定北侯正端正坐著,等候兒子的歸來,顯然是有事。
隻是年過四十的侯爺與仍舊貌美的長公主即便已育有三子,兩人神色間的疏離還是肉眼可見。
任寂是定北侯第三子,上麵有兩個哥哥,大哥多年前戰死沙場,二哥自小體弱,先天不足,不足五歲便夭折。
是以,夫妻二人對小兒子的教導便有些偏差,長公主不願兒子再前往沙場,做一介文官也並無不好,可定北侯覺得男兒自當頂天立地,在戰場上成就一番功績。
本就是被先帝賜婚已挾製定北侯的二人自然一日賽過一日的疏離,這也是任寂這麼多年來未通情愛的原因之一。
一是他一心撲在家國之上,二是他心中自小便認定日後他與妻子也定是如同父親母親這般,相敬如賓,互不乾擾。
“孩兒給父親母親請安。”一進屋,任寂便行禮道。
“一家人哪來這般多的禮,快快起身。”長公主立即道。
“你母親說得不錯。”定北侯應和道。
“不過今日找你前來,是為了商量一月後皇上壽辰之事……”定北侯話鋒一轉,直入主題道。
沒說多久,三人便各自離開。
長公主停步,轉頭看向走在後邊有些走神的兒子。
一向端莊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子寓,你來。”
任寂聞言上前幾步,“母親,還有何事?”
長公主沒好氣地看了兒子一眼道:“無事就不能跟你說說話了?”
她將人帶到花園涼亭中坐下,緩緩道:“可是遇上難事了?今日我看你難得心不在焉。”
長公主看著這個足以令她自豪一生的兒子,眼神慈愛。對於兒子從戎一事,她不是沒鬨過,可見兒子那般歡喜又刻苦地為之付出,並卓越非常,她還是驕傲而歡喜的。
任寂想了想,終是開口問道:“母親可曾心悅過什麼人?”
其實問出這話實在是大逆不道,在這個世道,女子出嫁從夫,心悅之人必定隻有自己的丈夫。
不過長公主卻隻是訝異地看了兒子一眼,腦中回想起與兒子五分相似的臉。
夫妻幾十載,定北侯年少時也同樣驚才絕豔,二人成婚後自然是恩愛和睦過的,她也同樣為其心動,隻是過日子顯然不是那般簡單。
“你若是遇到了令你心怡的小娘子,一定要學會尊重。二人家世背景、生活習慣以及觀念都是十分重要的東西。”
長公主目光悠遠,看向兒子道:“若是人家小娘子不願意,你切莫強求。過日子不是一時心動就可,子寓要慎重。”
任寂聞言,點點頭。
不可強求麼?那他真的要放棄麼?
見兒子目露迷茫之色,長公主安慰道:“若是小娘子也同樣心悅你,阿娘以上說的那些,隻是世俗禮教罷了,隻要本身足夠優異,二人又能夠心意相通,那便什麼都不怕。”
說到這,任寂便知,母親肯定是知道些什麼了。
不過他並未有被人窺探的惱怒,他了解自己的母親,是以有些難以啟齒道:“可她似乎不願意。”
“子寓聽過一句話麼?”
任寂抬頭看向長公主。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任寂口中喃喃著這句話,原本沉寂得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眸漸漸又亮起了光,道了一句“多謝阿娘”便起身告辭。
看著兒子走遠的背影,長公主展顏一笑,有多久沒聽到這一聲“阿娘”了呢,似乎她也記不清了。
她目露慈愛地看著那道走遠的頎長身影,心下感慨萬千。
隻願我兒得償所願,隻願他不要走上她和他父親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