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中下遊,亞熱帶季風氣候,六月,天氣微熱,臥室裡水晶玻璃花瓶內插滿了粉色龍沙寶石月季。
輕紗質地的魚尾婚紗和敬酒服剛剛從虎丘的婚紗一條街被取回來。
床頭櫃上小錦盒裡放著的是媽媽親手繡好的紅蓋頭,紅蓋頭的四個墜腳上綁著紅線串在一起的花生和紅棗。
“嫣嫣,你媽媽的手藝可真好。”閨蜜江時音對著這塊紅蓋頭讚了又讚,“花生和紅棗做墜腳可比一般的什麼俗死了的紅流蘇要好看多了。”
“要喜歡,等你出嫁的時候,我讓我媽媽給你做一塊不就得了。”顧嫣嫣打開行李箱,往裡麵收拾著要帶去陸知僑那裡的衣服。
“可彆,我是女版段正淳,結婚會大大影響我對劇本還有小說的發揮。”江時音歪在她的床頭連連擺手。
她的閨蜜江時音目前是一名職業編劇,日常的生活是一半時間宅家寫劇本,還有一半時間往返於各大劇組做跟組編劇。
“對了,老Baby,我還沒有正式的祝福你新婚快樂呢!”江時音從床上起來,牽了牽衣角,很正經地給她一個擁抱:“我最好的閨蜜,顧大律師,一定要給我往死裡幸福!”
顧嫣嫣點頭,“我會的,放心吧。”
“放心個屁!”江時音鬆開顧嫣嫣對她說:“你戰衣備了嗎?”
“額,沒……沒有。”顧嫣嫣有些遲鈍,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江大編劇說的“幸福”是那個意思啊!
江時音將帶過來的那隻粉色禮盒砸到了床上,她對顧嫣嫣說:“老Baby,自己打開看一下,我一共給你準備了十份結婚禮物,這是第一份。”
粉色禮盒裡躺著一件睡衣,睡衣是手工蕾絲打底,千層紗上鑲嵌著小亮片,做工很精美,胸部那裡是兩片貝殼……
“新婚夜給我穿上它,保證你就是最美貝殼小公舉!”江時音一邊說,一邊拿起衣服在顧嫣嫣身前比劃了一下,“這件戰衣是聽到你要結婚的消息後,我親自飛去北京五道營胡同找小店手工定製的,蕾絲是他們小店找俄羅斯老匠人手工一針一針勾上去的,所以……”江時音拍了拍顧嫣嫣的肩膀,“新婚那夜你給我爭點氣,拿出點實力來。”
顧嫣嫣搖了搖頭,永遠折服於自家閨蜜的風風火火說乾就乾。
三個月前,當時春衫薄,西府海棠正飛綿做雪開的爛漫。
這條街街角的咖啡店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可為”。
走進去,店裡的小黑板上用粉筆寫著一行粗體大字:“為可為之事,待可待之人”。
“可為”咖啡店最近新出了一款橘味澳白,拉完花的澳白上麵撒上一層碎碎的橙皮肉桂粉,喝到嘴裡會有淡淡的橙香。
吧台卡式爐上的砂鍋裡燉著陳皮紅豆沙,店員拿著長柄木勺不斷地在砂鍋裡攪動,防止紅豆沙糊底。
“需不需要我再幫你點一碗陳皮紅豆沙?”陸知僑一身條紋西裝,坐在對麵,聽他的助理說,他剛剛風塵仆仆地從浦東機場趕回蘇州。
“不用了,陸二哥,咖啡就好。”顧嫣嫣說完,雙手握緊了手裡的咖啡杯,小口啜了一口。
前天晚上十點鐘,陸知僑突然給她打了一個電話,用商場上與人談生意那種直白的語氣問顧嫣嫣,他說,我家裡人開始催我結婚了,但我很忙,我不想下了班還要花時間去應付各種相親對象,恰好你喜歡我,我們又是熟人,所以……你願不願意和我結婚?
顧嫣嫣被他突如其來的這通電話整得有點蒙圈,她抱緊了懷裡的麥兜抱枕,想了一下說了一句:“我願意。”
於是,他們有了今天的會麵。
他們結婚的理由很簡單。
陸知僑需要一個結婚對象。
顧嫣嫣喜歡他。
“結了婚,可就不能再叫我陸二哥了。”對麵的男人笑了笑,將一塊慕斯蛋糕推到了她跟前:“橙子味的慕斯蛋糕,嘗嘗。”
“謝謝。”顧嫣嫣沒客氣,拿勺子舀了一塊蛋糕說:“謝謝,陸二……陸知僑。”
“你什麼時候去美國?”他問。
“八月底。”顧嫣嫣回答。
顧嫣嫣在今年一月左右的時候收到了美國哥大法學碩士LLM的offer,她準備今年下半年赴美求學。
“去了美國好好讀書,為以後咱們國家的法治建設添磚加瓦。”
“嗯。”她點頭,用勺子舀了一塊蛋糕喂給陸知僑。
陸知僑吃了蛋糕後又問:“什麼時候空?我們先把結婚證給扯了?”
“我都ok,律所裡請個假就能出來,你呢?”
“我六月十號之後都有空。”
“那就六月十五號怎麼樣?”
“這日子領證倒是不錯。”陸知僑用勺子舀了一塊蛋糕喂給顧嫣嫣後又拿著手機查了一下萬年曆說:“宜嫁娶。”
“我們的流程算不算太快了?”顧嫣嫣試探著問他,“……我們……已經互吃口水蛋糕了。”
“婚禮上的流程少不了接吻。”他說:“我們現在可以當作是在提前彩排。”
顧嫣嫣:……
差點被他這句話嗆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