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去？”顧祈南將她按坐在沙發上，對她說：“拘留所男女分開的，你怎麼去，嫣嫣，你現在冷靜一下。”

“我怎麼冷靜？陸知僑風光霽月奉公守法的一個人，突然被帶走，被拘留，你讓我怎麼冷靜。”顧嫣嫣忍不住，很大聲地哭了出來。

阮阮心疼的一邊安慰她，一邊罵著顧祈南，“嫣嫣，不哭了，你眼睛都腫成核桃了，在哭下去要出事的，這事兒就怪老男人，你說他好好的接什麼唐女士的電話……”

“都是我的錯。”顧祈南也很自責，他說：“嫣嫣，你先冷靜點，知僑那事也不算什麼大錯，隻是這幾天人需要受點罪。”

隻是這幾天人需要受些罪。

五天，顧嫣嫣頭一次感覺五天，120個小時會是這麼的漫長，她一會兒看一下鐘或者手機，可是時間剛剛隻過去五分鐘……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裡，沈行舟和顧祈南兩個男人離開了玥瓏灣，江時音和阮阮留在這裡照顧顧嫣嫣，顧嫣嫣沒有胃口，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江時音煮了方便麵，顧嫣嫣起初不吃，後麵硬是被江時音和阮阮勸著勉強吃了幾口。

什麼東西到嘴裡都沒味道，剛剛吃下去的方便麵過了五分鐘到衛生間裡全部都給吐了出來。

夜裡，大床上，江時音和阮阮一左一右的睡在她身邊，顧嫣嫣不讓關燈，因為一關燈他腦子就是各種陸知僑在拘留所的畫麵……

五天，裡麵的人過得不好，外麵的顧嫣嫣也跟著很憔悴。

最後一天的上午十點，陸知僑是被沈行舟和顧祈南帶著回了玥瓏灣。

阮阮事先準備好了不鏽鋼盆，往裡放了兩塊點燃的核桃炭，讓陸知僑先跨火盆去了晦氣再進家門。

將陸知僑送到玥瓏灣後，沈行舟和江時音，顧祈南和阮阮很自覺地將空間留給了分彆多日的兩人。

顧嫣嫣看著陸知僑，她的嘴不自覺地癟了起來，陸知僑憔悴了很多，胡子長出來一大截，瘦的眼窩明顯，而她自己，五天的等待裡何嘗不是時光暗消磨地瘦了一圈。

“陸二哥。”顧嫣嫣忍不住，一把撲過去，她抱著陸知僑哭了起來，“陸二哥，都是我不好，我害慘了你，你說我怎麼那麼壞……”

陸知僑任由她抱著，也不反駁她，隻等她哭夠了，才說：“顧律師，不要緊的，我好好地回來了。”

“陸二哥。”他的小姑娘沒多話，接著哭。

顧嫣嫣也不曉得自己哭了多久，隻記得他抱著陸知僑哭了很久很久。

“你餓不餓，用不用吃點東西？”顧嫣嫣抹掉淚說：“這幾天你一定沒吃好吧，瘦了一大圈。”

“我想先洗個澡，然後刮一下胡子，嫣嫣，幫我洗個澡，好不好？”陸知僑想親親眼前的人，卻又怕胡子紮到她。

“嗯嗯。”顧嫣嫣猛地直點頭，她說：“知道你今天回來，洗澡水我都準備好了，柚子葉煮水去晦氣，你不要動，我去準備，我幫你洗。”

顧嫣嫣先將提前煮好的柚子葉水加熱一遍倒入了浴缸裡，她為陸知僑脫衣服，一直扶他坐到浴缸裡，顧嫣嫣拿著毛巾，替他不斷的擦拭後背，他的後背上有一道很淺的疤痕，顧嫣嫣曉得那是她之前留下的，顧嫣嫣吸了吸鼻子，語氣討好的說道：“陸二哥，水溫夠不夠熱？不夠我再加點熱水。”

“不用，正好。”陸知僑回答。

浴室裡，安靜的隻聽見流水聲，顧嫣嫣找了個話題，起頭說：“陸二哥，今天的柚子葉是秦以陽買的，他說不在廣東這玩意兒不好買，他騎著小電驢到處跑，全蘇州的柚子葉差不多都在這裡了，秦以陽這個人雖然平時嘴巴壞，可辦正事還是挺靠譜的，是不是？”

“嗯。”他應了。

顧嫣嫣手裡的毛巾，從後背劃過胸膛，顧嫣嫣用毛巾擦洗著他的胸膛，望見他因消瘦而顯現出的肋骨還是控製不住趴在他的胸口哭了起來，“陸二哥，都是我不好，害苦了你。”

“和你沒關係。”陸知僑順手將毛巾擰乾，替她擦乾眼淚，這幾日他的顧律師在外麵何嘗不是度日如年，小姑娘眼睛又紅又腫，人也瘦了一大圈。

他輕輕地親了一下顧嫣嫣的眼睛，對她說：“嫣嫣，你知道這五天，我在裡麵一個人待著都在想什麼嗎？”

顧嫣嫣搖了搖頭。

“第一天，我在想7歲的你，那個時候我母親的葬禮，你來了，遞手絹給我，讓我擦汗，第二天，我在想17歲的你，我和你一起去了什刹海，我們一起看了奧運會。第三天，我在想現在的你，你一定很自責。第四天，我還在想現在的你，你一定會難過到吃不下飯，晚上睡覺也沒法關燈，第五天，我想的是眼前的你……所以……你不要哭。”

顧嫣嫣一字一句，在聽他說，他的這些話，遠勝過無數花前月下的綿綿情話。

顧嫣嫣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浴缸裡的水打濕，她顧不得其他，當著陸知僑的麵，將自己的衣衫一件件全部都脫掉，而後她坐進了浴缸，抱緊了陸知僑。

兩個人，什麼都不做，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緊緊地相擁。

顧嫣嫣還是會時不時地會流出一滴眼淚。

“好了，顧律師。”陸知僑親吻著顧嫣嫣的發頂，他說：“我們顧大律師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提籃橋監獄都進出好幾回了，我不過就五天拘留，把你傷心成這樣。”

顧嫣嫣故意咬了一下他的唇，她說：“那能一樣嗎？彆人是彆人，你是你。”

“嫣嫣，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你也彆有疙瘩，等我老了兒孫滿堂的時候，我還可以拄著拐杖對我那一票小孫子說，你爺爺當年也是為心愛的姑娘蹲過局子的人，多有麵兒。”

顧嫣嫣撲哧一笑，罵了他一句：“你真的壞死了。”

洗完澡後，顧嫣嫣又替陸知僑刮了胡子，陸知僑清清爽爽地從浴室裡走出來的那一刻才感覺到多日的疲憊都煙消雲散。

“陸二哥，我去給你弄飯吧，我提前用高壓鍋燉了冰糖肘子，怕你在裡麵苦壞了，出來肯定很想吃肉。”

“我想喝你煮的粥，白粥就好。”陸知僑說。

“唉。”顧嫣嫣應了，“我現在就去煮，你隻要乖乖坐著等著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