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都在 民國十一年冬,雪漫神京。……(2 / 2)

燈下煙火 陸為漁 4284 字 9個月前

身旁的熱油汀烘的人整個身子都是暖的,窗戶上有朦朧的水汽,下雪了,算了算2022年也快要過完了。

去北京那天兩個人坐的是高鐵,他們從上海站出發一路北上至北京南站。

他們路過常州,南京,濟南再到北京。

列車越往前開,越是無垠的北國風光。

一路上顧嫣嫣沒有碰過手機,她隻是安靜地望著窗外,那些雪景讓她的心裡生出一抹從未有過的寧靜。

到北京後,陸知僑定的酒店還是之前住過的國貿柏悅。

放下行李後安頓好後,顧嫣嫣被陸知僑帶著來了東交民巷。

2019年的時候,顧嫣嫣在蘇州就對他說過那一年下雪的時候要帶她來東交民巷看雪。

如今快2023了,還好還好,陸知僑慶幸,他和她都在,他們也都在。

這幾年的物是人非和疫情,迎著片片飄落的雪花,那是一種難言的惆悵。

兩個人的步子停在了東交民巷的聖米厄爾教堂前,陸知僑主動提議要給顧嫣嫣拍照,顧嫣嫣立在教堂的門前,陸知僑按下了手機快門,隨即又將這張照片設置成了手機壁紙。

東交民巷,這裡是中國近代史的開端,曾經這裡有六國飯店,法國醫院和各種領事館,而如今,這裡隻剩下一塊塊的指示牌來標明著這些建築和遺址的曾經。

這一天,因為大雪和疫情的緣故,這條路上人比較少,少的好像隻剩下他們兩個。

他們踏著雪,緩步向前,他們路過法國郵政局舊址,路過法院博物館,兩個人漫步,一直走到了夜幕四合華燈初上,他們順著路燈向上仰頭,那一片片的雪,逆光看去,雪是金色的,雪花飄落下來,留在他們的衣襟之上,久久不化。

夜裡踏著雪,陸知僑帶著顧嫣嫣去了一家西城區老胡同的蒼蠅館子裡吃飯。

陸知僑陪著她吃了一頓地道的北方菜,雖然他是一個不愛北方菜的南方人。

出租車往回開時,雪已經停了。

車裡,顧嫣嫣望著窗外飛速而過的霓虹,她轉頭,對陸知僑說:“陸二哥,我們加個微信吧。”

“嗯?!”陸知僑差點沒反應過來。

“你今天拍了我不少照片,難道真要等照片洗出來再給我嗎?”

“哦,也對。”陸知僑趕忙解鎖手機,打開微信,向顧嫣嫣出示了自己的微信二維碼名片。

這一刻,他又重新有了她的微信。

到了酒店,脫掉了大衣後,顧嫣嫣坐在沙發上看著陸知僑今天給她拍的照片。

都說北京的秋是最美的,可不知什麼時候在顧嫣嫣這裡,北京的冬取代了秋,成了她心裡這世上最美的美景之一。

顧嫣嫣看著陸知僑在教堂前給她拍的照片,回溯著記憶,她想了想對他說:“陸二哥,這張照片我老姑奶奶也拍過。”

陸知僑靠近她坐了,不明所以地問了句:“嗯?”

顧嫣嫣將手機相冊打開,翻了一會兒遞到陸知僑跟前,她說:“你看,這張照片裡的人是我的老姑奶奶,她站在聖米厄爾教堂門口。”

陸知僑用手指將照片放大,黑白的老照片上,聖米厄爾教堂門前立著一個穿著大衣的女孩子,女孩子約莫二十來歲,她拿著手包戴著禮帽,微微一笑,她的前麵是兩堆掃立的積雪。

“這就是我的老姑奶奶顧三姑娘。”顧嫣嫣看著照片對陸知僑說:“上次我去了一趟蘇州老家,把老照片都掃描到手機裡了。”

“還彆說,你和你家老姑奶奶眉眼裡還有幾分相似。”

“哪有。”顧嫣嫣將手機上的照片看了又看,她說:“我老姑奶奶當時可是數一數二的大美人,我哪能和她比。”她說完,又劃了劃手機相冊說:“這張照片的背麵我也拍了,這張照片寫了照片的拍攝者是我的老姑爺爺呢。”

手機裡照片的背麵寫著,“民國十一年冬,雪漫神京,華亭攝於東交民巷,瀟瀟留念”。

照片上的鋼筆字蒼勁有力,筆法自成一派。

“你老姑爺爺的字寫的不錯。”陸知僑將文字放大說:“看得出來是練家子。”

“那可不嗎。”顧嫣嫣回說:“聽我爺爺說,我老姑爺爺當年是受庚款留學獎金的留學生,那個時候能考到庚子賠款獎學金的人都是百裡挑一的人才,他們為國家和家族奉獻了青春,一番瀝血,才能把太平年代交到了我們手裡。”

“嫣嫣。”陸知僑忽然若有所思地喊了她一聲,他的麵上有些興奮,他說:“你看這張照片的年代,民國十一年是1922年,今年是2022年,你和你老姑奶奶這張相同方位的照片整整隔著一百年,一個世紀。”

顧嫣嫣又將手機翻到那張照片的背麵,目光落在“民國十一年”幾個字上,接著她快速地打開手機百度了一下民國十一年是公元哪一年。

已經說不清是人為,還是命運規程裡的巧合,顧嫣嫣也覺得巧得不可思議。

“一百年,我們顧家三代人。”顧嫣嫣說:“我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巧合,時隔一百年,我和我的老姑奶奶站在了同一個地方,照了相。”

“巧的不隻是這個。”陸知僑又湊近了些,他望著她說:“你老姑奶奶那張照片的拍攝者是你老姑爺爺,你的照片的拍攝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