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街織布 薑家鋪子裡難得上門了這麼多……(1 / 2)

薑家鋪子裡難得上門了這麼多顧客,指明就要那“賣不出去”的土布。

薑瑤水都顧不上喝,站在貨架前,為幾位前來買布的工人一一介紹。

“這一排放著的就是我們溧水鎮傳統織法的棉布了,我家在溧水鎮開了三十多年的布莊,從祖輩那裡傳承下來這種目數多、紡線密的紡織方法,織出來的布細密厚實,多漿洗幾年也不易破。像你們在碼頭搬運貨物,難免遇上剮蹭磕碰,太輕薄的布料極容易劃破,最適合穿我家這種土棉布,結實耐用。”

張力在一旁幫腔:“薑掌櫃說得在理,我們平日裡做工穿的衣裳,隻求一個結實耐用,用不著那些花裡胡哨的圖案紋飾。光好看也不能當飯吃啊!”

老石年紀大,是個識貨之人,歎息道:“傳統土布能流傳下來也是因為質量上佳,其實這種細密厚實的布料可費棉線了,現在溧水鎮還願意賣這種土布的布莊可不多了。要我說啊,東西還是老的好,耐穿才是硬道理。”

一個囊中羞澀的工人撓撓頭,靦腆地問薑瑤:“掌櫃的,您這兒的布的確是好,隻是不知道價錢如何?”

薑瑤看出他的窘迫,有心促成這筆生意,因此便宜了一成,讓利給這些貧苦的工人。

“第一排的是新布,顏色鮮亮均勻,因此略貴一些,十八文一尺。後頭幾排是存放了一段時日的陳布,色澤暗沉些,但不影響穿著。銀錢也可以便宜少許,十三文一尺。”

“我就要後頭的陳布吧……反正咱們平時搬麻袋,也是灰頭土臉的。太好看的顏色還不耐臟哩!”說話的工人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滿是灰塵的臉樂嗬嗬地笑著,露出潔白的牙。

老石和其他幾個工人也紛紛附和,都挑後頭幾排的陳布,每人裁了幾尺。

“薑掌櫃,您這兒的布料質量上乘,價錢良心公道,堅持下去,一定會越來越好的。”老石看出薑家布莊如今生意不景氣,又毗鄰挨著財大氣粗的葛家布莊,故而出言鼓勵薑瑤。

薑瑤感激道:“借您吉言,大家布料若是穿著稱心,還請幫小店多多宣傳。”

這幾位碼頭的工人都很樸實,爽快應承下來。

送走幾位顧客,謝不言在賬冊上記錄,今日布莊售出棉布三丈,進項三百九十文。

薑瑤方才一番賣力的介紹,說得口都渴了,端起方才謝不言遞過來的水杯,一飲而儘。

“你寫的字真好看。”薑瑤湊上去瞧謝不言記錄的賬冊,他的字體顏筋柳骨,靈動飄逸,一看就是從小練過的。

薑瑤好奇地打量著謝不言:“你是讀書人吧,字寫得這麼好看,為何沒去考科舉,而是……”

薑瑤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猶豫地咬著嘴唇,自己會不會說了不得體的話,揭起了他的傷心事。

謝不言沒料到薑瑤心細如發,能從他的字體看出一點端倪,他愣了幾秒,不知該如何回答。

謝不言轉過臉,躲避薑瑤的視線,含混答道:“家中長輩研習書法,我跟著練了幾年字罷了,……並未去學堂念過書,算不得什麼讀書人。”

其實謝不言這話並不假,鎮南侯府一向重武輕文,未設家學,謝不言年幼時隻請了夫子在家啟蒙。

後來謝不言入選東宮伴讀,和太子親厚起來,才多學了不少書。

薑瑤覺得有些可惜:“我畫的織布機樣圖結構複雜,你一眼就看明白了。你這麼聰明,若是讀書科舉,一定能狀元及第的……不對不對,你這麼好樣貌,定是那禦上欽點的探花郎!”

謝不言被薑瑤的話逗樂了,清冷的五官染上融融笑意,變得柔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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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薑瑤抓緊時間籌備著,明日她要在鳳仙橋下,用流水織布機當街織布。

鳳仙橋在白水河的下遊,橋下的流水湍急,正適合擺上一台流水織布機,借水流之勢,帶動織布機迅速轉動,大大提高織布效率。

這幾日,薑瑤和李青提前準備好了不少棉線,並且又采集了許多荷葉梗來,抽絲撚線,做好了一大卷的藕絲紡線。

謝不言和阿肆趁夜深人靜之時,脫去外衣和鞋襪,下水合力把流水織布機按照薑瑤的要求,立在合適的位置。

第二日,天色剛拂曉,幾個推車出來賣早點的小商販經過鳳仙橋,陡然看到橋下多了一個大水車,水車還連著一架織布機。

“這是什麼東西?頭一回見水車還能跟織布機連在一塊兒的。”

“我也沒見過,等會兒有空過來瞅兩眼。”

薑瑤早起後,推開門發現鳳仙橋邊已經聚了不少人,比平時更熱鬨。

這些人圍在橋下的大水車旁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似乎對這個有些特彆的大水車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