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泠音同庶妹雖不是一母同胞,但在杜府落難之後也淪落在一處,一同在教坊司中守望相助。
故此,虞越澤用庶妹性命作要挾,杜泠音如何能坐視不理,便依從他的命令來了溧水鎮。
“我沒想到會在溧水碰到你,你能想計策幫我救出小蝶嗎?”杜泠音看到老熟人,這些時日的不安總算消弭了不少。
“彆擔心,此事尚有轉圜之地。實不相瞞,我此番在溧水鎮查案,亦是與沉香國虞氏密切相關。”
謝不言此前還擔心杜泠音與虞越澤交往過密,是有不尋常的關係,他可不願意看到舊友助紂為虐。如今既然杜泠音也是被脅迫的,這事情便容易了許多。
謝不言俯首低聲對她說出自己的計劃:“你先取得他的信任,我聽說中秋節花燈會上的布藝大賞他也會參選,到時候你……”
杜泠音聞言一一記下,為他再斟一杯茶:“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先替小蝶謝過阿言的救命之恩,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謝不言輕抿一口茶便放下:“事情談妥了便好,我不好耽擱太久,先告辭了。”
杜泠音見他行色匆匆的模樣,掩唇輕笑:“看來我昨日聽到的傳聞多半是真的了。”
謝不言腳步頓住:“什麼傳聞?”
“我風聞溧水鎮的百姓們說,薑氏布莊的薑掌櫃身後常跟隨一位豐神俊朗的謝郎君,仿佛是她的貼身護衛,想必說的便是你吧。昨日我在沉香閣門口見到的那個笑起來有梨渦的小姑娘,應該便是薑掌櫃吧。阿言,沒想到你也有難過美人關的時候。”杜泠音說完又是一陣輕笑。
謝不言被人戳破心事,俊顏倏地漲紅,卻也說不出話來辯解,隻得轉身快步離去。
仿佛落荒而逃,杜泠音笑得更歡暢了。
謝不言走下閣樓的時候,烏蒙還在甲板上呆立著。
他麵朝閣樓的懸梯,聽著樓上飄下來杜泠音舒暢爽朗的笑聲,而謝不言紅臉粉頰地走下樓梯,真真是印證了他方才的猜想,他們果然在春風一度!
但是這小白臉好像有點快。烏蒙內心一陣冷嘲,更不爽了。這小白臉的打扮也不像達官貴人,除了一張俊臉看不出半點長處,如何能成為杜小姐的入幕之賓。
小白臉能行,他為何不可以?烏蒙握緊拳頭,心底滋生一股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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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不言回到薑氏布莊時已快午時了,還未進門便嗅到飄香的飯菜味道。
薑瑤肯定已經回來了,不知阿肆有沒有眼力見幫他找個由頭遮掩過去。
雖然他明知薑瑤不會因為曠工而懲罰他,但是她若追問自己去了何處,見了何人,總歸是不好解釋。
他心底沒由來地擔心她會生氣,因為他私下去見了另一個女子。好像話本小說裡總寫著,小姑娘容易為這般情節拈酸吃醋。
謝不言幾分忐忑地步入後院,薑瑤自然地招他過去吃飯,根本沒過問他去了哪。
她好像根本不關心自己上午離開那麼久是去哪了,他莫名又有些空落落。
謝不言盛了飯正胡思亂想著,卻見薑瑤忽然把幾道菜推到他手邊:“阿言,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口味。這是醋酸藕帶,這是酸蘿卜皮炒臘肉,這是酸豆角悶豆腐,這是酸……”
謝不言呆住,看那菜色,仿佛每道菜都倒了小半瓶醋。
他一向沉靜如水的表情快維持不住,手中筷子都將將要掉下來。到底是誰說他愛吃這些酸掉牙的菜啊?!
謝不言默默把臉轉向阿肆,眼神逼問他是怎麼回事。
阿肆摸摸鼻子不敢承認,趕緊把碗筷一收:“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哈。”
謝不言無奈伸筷子夾幾塊酸蘿卜皮和臘肉,嘗到嘴裡後緊擰的眉頭舒展開,沒他想象中那麼難吃誒。
蘿卜皮的酸味浸在臘肉的香味中,清爽解膩,使得這道菜的風味口感層次豐富,是他從前嘗遍山珍海味也沒感受過的農家滋味,越嚼越有滋味,令人口齒生津。
謝不言一一嘗過這幾道“酸菜”,感覺特彆下飯,不自覺多盛了一碗米飯。
薑瑤以手支頤瞧著他,不禁莞爾:“阿肆說得不錯,你果然很愛吃醋誒。所以我中午特意讓我娘把醬菜壇子裡的醋泡菜都拿出來炒給你嘗嘗,好吃吧?”
謝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