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沒吱聲。
江望的頭發不像晏懷瑾這般柔順軟和,他的頭發和他人性子一樣,不管長多長都是硬的,發量也多的驚人,幾乎每次造型之前都要打薄。
硬挺的發絲直愣愣戳在晏懷瑾的鎖骨,又刺又癢,晏懷瑾一手捏上懷裡人露出的耳朵上,這人真是渾身上下沒點軟的地方,連耳朵的觸感都是硬的。晏懷瑾使點勁猛地一轉,“小望,我和你說話呢。”
江望這下沒法裝了,他順著力道抬頭。
“汪汪。”
這麼叫兩聲,江望重新埋進晏懷瑾的脖頸。
好像在說:看吧,我是狗,所以讓我埋脖頸吧。
晏懷瑾怒極反笑,被江望裝小狗這招打敗,他泄憤似的又扭了兩下江望的耳朵,直到那隻耳朵變得通紅才收手。
手還沒收到自己身側,就被另一隻手握住,小心裹在手心,體溫偏高的指肚按上晏懷瑾剛剛用過勁的手指,細細按摩。
刺痛感慢慢消失,晏懷瑾這下才算是滿意,放棄追究這人搶占他躺椅的事,陪著對方一起在躺椅裡休息。
江望前段時間忙得連軸轉,今天也算是來之不易的假期第一天,晏懷瑾扯過掛在躺椅扶手上的毛毯蓋在了江望裸露的胸膛上,也跟著合眼歇在躺椅裡。
再睜眼時,身邊人已經消失了,晏懷瑾揉揉眼睛從躺椅上坐起,毛毯從胸前滑落。
腦後忽然覆上一隻大手,“哥哥,飯做好了,剛想來叫你來著。”語氣有些可惜,似乎是錯過什麼感興趣的事情。
“我幫你紮頭發,等下吃完飯我們去買年貨。”但很快手掌的主人話題又一轉,語氣上揚得明顯。
手指穿梭在黑發之間,力度剛剛好,不會弄疼頭發的主人也不會拿不住頭發,嫻熟地分股,兩手來回遞接發絲,鬆緊正好的魚骨辮漸漸成型,又在發尾紮了個純白的蝴蝶結。
相當懂行地拽鬆了魚骨辮的主體部分,讓辮子更顯得蓬鬆。完美的魚骨辮就這麼落在晏懷瑾側肩。
很好,江望多看了兩眼,相當滿意。
“怎麼樣,我前兩天舞台待機時才學的。”
晏懷瑾被對方獻寶似的語氣逗笑,難得想哄著弟弟兩聲,“好,你什麼時候編得不好。”
江望整個人渾身氣勢一變,走路都沒早晨那般鬆散。
晏懷瑾仿佛幻視對方身後升起的尾巴,愉快心想,那兩聲狗叫他叫的也不虧。
這股愉悅一直持續到兩人的午飯。
晏懷瑾筷子一敲碗,發出清脆一聲,“一直看我乾什麼,不好好吃飯。”
江望歪頭:“哥哥好看。”
看著對方黑曜石一樣的眸子專注盯著自己的模樣,晏懷瑾又笑笑,逗弄江望:“你以後戀愛時這般看著人家女孩子,對方肯定要止不住心動的。”
在聽見晏懷瑾嘴裡出現“人家女孩子”時,連江望自己都沒發現他稍縱即逝的皺眉,忽略心裡的不舒坦,江望把頭歪到另一側,“哥哥呢,哥哥心動嗎?”
這個問題問得晏懷瑾失笑。
江望現在個子高高,幾乎與他持平,看著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人了。卻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缺乏安全感和自信心,總會逮著他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若是他故意不好好回答,肯定又要耍賴似地鑽進自己的脖頸,嘴裡念叨不停直到從自己嘴裡聽到他想要的答案。
思及此,晏懷瑾放下筷子,隔著桌子捧住江望的臉,桃花眼裡落滿了頂燈的碎光,語氣認真回複道:“心動,為我家小望心砰砰動。”
晏懷瑾說完就鬆手回去繼續吃飯了,因為江望明星身份的原因,兩人一般備年貨的時間比正常家庭要早些,下午若是去的不早就沒什麼挑頭了。
留下江望一個人,坐在對側。
那雙桃花眼裡的碎光好像蝴蝶一樣,隨著那句話,撲扇撲扇著翅膀,從江望的耳膜直達心口。
拖著大大翅膀的蝴蝶,長尾落在江望的心尖,一路紛飛一路灑下蝶粉,攪得他滿心碎光和癢意。
江望捧住心口,嘗試用意念驅趕心口那隻不請自來、四處落腳的蝴蝶,大大的翅膀一忽閃,金粉浮空。
江望失敗地承認對方確實美得讓他無可奈何。
無計可施,江望選擇放任那隻頑皮的蝴蝶,在他心尖來來往往毫無阻攔,擾得他一心的玫瑰不得安寧。
江望心下歎口氣,任命把小蝴蝶連同玫瑰花一起養在心口。手指不自覺撫上大腿側。
他慶幸地想,還好那隻蝴蝶飛進的是他的心口。
江望感受著心尖的酥麻,要命的目光落在低頭吃飯的晏懷瑾身上,對方寬薄的肩頸上好像站著無數隻蝴蝶,都抖動著翅膀急不可待地飛起。
明明說心動了的是哥哥,為什麼自己的心會跳得這麼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