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的手被江望猛地拍開,江望回頭盯著攝影師,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怒意。
“怎麼了嗎?”
晏懷瑾理了下剛剛被打亂的頭發,回頭問攝影師,問話裡並沒有多少負麵情緒。
攝影師在這清風吹拂般的問話裡恢複理智,他捏了捏自己手裡的照片,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記號筆,“……簽、簽名,想要簽名。”
晏懷瑾眼尾弧度不變,神色輕鬆接過對方重新遞回來的照片和記號筆。
他取開尖頭的筆帽,一邊簽,一邊講道:“因為我不能簽在白紙上,隻能把名字簽照片部分了,我儘量簽小一——”
“不要!沒關係!愛——晏老師怎麼舒服怎麼來就好。”
晏懷瑾被攝影師這副樣子逗笑,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看得在場另外兩個人都不由得一愣,視線放到他臉上。
“好了,這次沒事了嗎?”
晏懷瑾把東西遞回去,又加上一句。
“沒、沒了。”攝影師訥訥搖頭,深覺今天這個加班來對了,回去一定要在群裡好好炫耀。
他不光見到愛七,還要到他的簽名!
攝影師如夢似幻,飄飄然一鞠躬離開了。
晏懷瑾被這個鞠躬的動作搞得一愣,淺淺的笑意化開在臉上,眉目鬆軟。
江望更生氣了,橫眉怒目瞪了眼攝影師的背影。
“哥怎麼突然來這了?”
“剛剛白術讓我幫忙過來給你送合同。”
晏懷瑾終於轉頭,他約莫是回家剛歇下沒多久,換了身衣服,不規則拚接襯衫蓋到上臀,露出細窄的長褲。
江望期期艾艾重又抱住晏懷瑾,“哥哥,他……”
他叫你“愛七”、他說他很喜歡你、他喋喋不休好半天……
江望想在晏懷瑾麵前討個可憐、裝個委屈。一番思索下來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能拿出來講道的地方。
他剛剛的那股怒火,似乎生錯地方了。
江望抱著晏懷瑾,忽地愣住了。
他怎麼會這麼生氣呢?
他又為什麼要生氣呢?
江望沒什麼細思的念頭,三下兩下把這歸結於自己過強的占有欲。
他從小占有欲就強,隻要是被他認定屬於自己的東西,除了晏懷瑾,其餘任何人都不能碰。
這占有欲其實在晏懷瑾身上體現得最為淋漓儘致。
江文林和初代芙剛離婚那年,江望隻跟晏懷瑾上下學。
每次一定要晏懷瑾把他送到幼兒園門口,才算完。
直到某一次,他幼兒園的同學在某一次午飯間,擠到他身邊,期待地問他每天來接送他的是不是他的姐姐,說姐姐好漂亮。
連小學還沒上的小孩眼裡還沒有性彆,隻單純地把漂亮的、長頭發的都歸為姐姐。
在他們的年紀,最貴重的不過嘴裡一口吃食,對方從自己的書包裡掏出一瓶牛奶遞給江望,想送給姐姐,他說。
江望沒說話,他嘴裡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那是他第一次在還不了解的年紀,親身感受什麼叫食之無味。
他盯著那瓶包裝精美的牛奶,不加思考,拿起來摔在了地上。
玻璃破裂的聲音尖銳刺耳,引得坐在他身邊的小男孩剛還期待的神情一變,轉為了哭號。
後麵再怎麼處理的,江望記不太清了,隻有那時玻璃的聲音、男孩的哭聲和他暗自的竊喜像是刀鑿斧刻一般,印在江望腦海裡。
他是後來年歲慢慢大了,才品出自己在晏懷瑾身上獨一份的占有欲,雖然他開始有意識地克製,防止自己做出不理智的舉動,卻還是難免在晏懷瑾不在身邊的時候,心裡怒意更勝。
江望埋在晏懷瑾頸間小聲歎口氣。
“哥哥,哥哥。”
他小聲叫兩句。
“怎麼了?”晏懷瑾已經扯著他往有人的地方走去,聞言腳步慢了些。
江望想起自己幾次頓生的欲望,不自覺牙齒麻癢,想一口咬上自己所埋的肩膀,細細舔磨。
他喉結上下一動,聲音稍微清亮了些,說:“我爸又給我錢了,明天趁著沒開工,帶你去買哈蘇。”
晏懷瑾拍拍江望的後背,“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你幾個月前不是才在我生日的時候送了一台嗎?”
“那不一樣,生日是生日,過年是過年。”
江望繼續說道。
晏懷瑾笑笑沒再講話。
兩人都不缺錢,若說一架哈蘇,晏懷瑾自己也能買,隻是有時候綜合考慮下來,不是買的時候。江望既然想帶他買,他自然不會拒絕。總歸,在彆的地方還能還回來。
兩人終於磨磨蹭蹭走到白術身邊的時候,攝影棚基本已經換了一撥人了。
“走嗎?你們終於回來了。”
白術迎上兩人。
“走。”晏懷瑾略一點頭,想帶著身邊的江望一起離開。
剛走沒幾步。
“Yan?”
晏懷瑾略有些驚訝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