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彆墅區。這裡的獨棟彆墅錯落分布在林間,即使通宵開派對,隔壁也不會被打攪到。祁家人結束兩家家宴,各個都已經疲憊不堪。祁浙酒喝多了,衝了個澡,倒頭就睡。
祁蔚換上秋季睡衣,拖著長耳兔從祁浙門口經過,聽見他含混不清地叫了幾聲“曦曦”。好像他還攬著辜曦似的。祁浙真的很喜歡辜曦啊。
祁蔚踩著昏暗的燈影,走下二樓。樓梯一側的牆壁上,掛的都是她和哥哥從小到大的“成就”,連他們在幼稚園裡貼的小紅花都用金相框裝裱起來了。父母雖然工作都很忙,但他們從沒缺席過小孩的關鍵節點。他們甚至把小孩的每一年,都用大開本相冊記錄了,像專輯一樣有專門的封麵設計和印刷時間。祁浙迄今有27本相冊,祁蔚是19本。
“爸爸。”祁蔚敲開父母的房門,站在門口看著祁廷遠。
祁廷遠正在床上用電腦辦公,抬起頭瞧了瞧,很快明白祁蔚的意圖。他合上電腦,下床,“行,把媽媽讓給你。”
“謝謝爸爸。”祁蔚摟住祁廷遠,在他額頭上用力親了一口。祁廷遠把電腦從左手倒到右手,有點窘,老花鏡後的眼睛倒是柔和起來了。
“爸爸,你可以去和哥哥睡。”祁蔚接著說。
“亂說。”祁廷遠板起臉,夾著電腦去了側臥。
祁蔚立馬把門關上了,還鬼鬼祟祟地落一道鎖。她把半人高的長耳兔拋上床,隨即從床尾鑽進被子裡,像毛毛蟲一樣蠕動到林竹身旁。而林竹掀開被子,驚訝地問:“這是誰的小寶貝呀?”
六歲的遊戲,林竹陪祁蔚玩到十九歲,樂此不疲。
兩人正在重複這樣的小把戲,祁廷遠敲了敲門,說林竹還沒喝熱牛奶。
林竹習慣早上一杯溫水,晚上一杯熱牛奶。祁廷遠在家的話,都是給她端到床前來。幾十年都這樣。
林竹喝完,對祁廷遠說了句什麼,祁廷遠就笑。但眼角紋剛皺起,就發現祁蔚趴在床上瞪著兩隻燈泡眼在看他們,他立馬又不笑了。
“爸,”祁蔚抱怨說,“你好吝嗇,你隻對媽媽笑。”
祁廷遠背著一隻手,教導主任一樣,“祁蔚,你好好反思爸爸為什麼這麼對你。”
祁蔚頓時閉嘴,她拿捏不準,祁廷遠是在點她換掉了他的手機鈴聲,還是點她昨晚失聯的事情。
祁廷遠見自己對祁蔚還是有父親的威嚴在的,滿意地端著杯子走了。林竹在一旁直笑。她想起昨晚在大廳裡,祁廷遠作為父親致詞,表示對祁浙和辜曦的祝福。所有人都在等他說話,結果他身上突然開始高分貝響起“爸爸的爸爸叫什麼”。林竹很愛看女兒整蠱祁廷遠,有時候她還慫恿祁蔚上。
祁蔚被林竹笑得心虛,很擔心林竹問她昨晚的事情。於是先發問:“媽,要是我爸追你的時候,家裡還是一窮二白,你會不會接受他?”
“當然不會了。”林竹靠回床上,毫不猶豫地回答。
“原來你看上的是爸的錢。”
“錢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畢竟你媽媽也不是沒有錢。”祁蔚的外祖父是最早下海經商的一批人,林竹在八十年代就能出國讀書了。
“那如果我爸沒錢,他其它品質不能吸引你嗎?比如爸爸年輕時候也是個大背頭帥哥呢。”
林竹捏著祁蔚手背上的肉,說:“寶貝,你把‘沒錢’看得太簡單了。金錢作為物質基礎,會影響一個人的生存狀態,進而影響人的思維方式。從小事來說,假如爸爸沒有錢或者隻是普通家庭,當我說我一個月掙十萬,爸爸會覺得實在是太多了。但十萬隻是媽媽的起點。你覺得,這種情況下,爸爸可以和媽媽同頻聊天嗎?”
“不能。”祁蔚說。
“沒錯。拿大事來看,我決定投入全部進汽車製造時,哪怕花的是我的錢,爸爸或許也會覺得我瘋了。單方麵的貧窮對於雙方關係而言,不是10減1等於9,而是10減3甚至減去全部。所以,在這一假設條件下,媽媽是沒有辦法選擇爸爸的。”
“爸爸聽到會不會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