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有些跟不上她的邏輯了。
“那就太好了!我就知道美麗善良的靖子小姐一定會答應的!”
她又眯眼笑起來,手舞足蹈。
“……”
我差不多放棄跟這家夥進入一個頻道了。
看著桌麵上鼓囊囊的兩個信封,我知道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神通廣大的新主人你好,我們是理香小姐全部的存款……”
它們很快接受了我這個新主人。
而理香明明已經把那麼多豐厚的酬金都留在了這裡,卻還是生怕我後悔似的腳底抹油離開了城堡。
那孩子招財貓一般的笑容下,不知道隱藏了多少秘密。
我把兩個信封收到手提袋裡。
真是的,她什麼都沒說清楚,要是想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以我的道德觀才不……好像也不是不行。
7月25號,我到達了約定的地點,理香給我開了門。
那是幢華美卻奇異的彆墅,全家物品一分為二,顯示出一種劍拔弩張的能量對衝。
它們並非在排斥著外來的我,而是變成了相互仇恨,彼此厭惡的兩個陣營。
生命物質往往無法理解非生命物質的動靜神態,隻能見到它們的靜止一麵。
然而生命如人類,非生命物質如固體,在能量方麵沒有本質的差彆,隻是一個能夠通過心靈的成長增長能量,隨時變動,另一個世界的能量形式則相對靜止。
我眼中的世界,非要用人類的語言描述的話,就好像是在動畫片一樣二維的空間裡,人類和動物“進化”成了三維的形態。
這是題外話。總之,物品們沾染了主人的能量後,通常會形成與主人類似的喜惡觀。而住在這幢房子裡的人,顯然有著非常複雜的關係。
我難得帶了手包出門,一見到理香,就從手包裡拿出那兩個信封。
理香沒接,麵上的表情由喜轉憂。
“我以為靖子來到這裡,就是同意會幫忙的意思……”
“在那之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記告訴我?”
對比麵前溫溫柔柔的招財貓小美人,我冷淡的態度一定很不近人情。
因為她那雙標誌性的大眼睛登時蓄滿了淚水。
“靖子小姐……”
而話音一落,彆墅裡冷戰氣息立刻就變了。可能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它們毫不猶豫地統一了陣營,整齊劃一地盯著我。
頭頂一看就很貴的水晶吊燈凶凶的,相信要是我發表了什麼過激言論,它能馬上掉下來砸死我。
我默默邁開兩步,離開吊燈垂直區域。
鑒於理香的邏輯不是我等凡人可以突破的,我決定放棄花時間讓她自行理解,把信封塞回她懷裡。
“雖然你住在這個地方,但這幢彆墅的實際所有人應該是——近藤真一郎——你的姐夫。所以你說要找的東西,是你自己的東西嗎?”
大抵因為被我說中要害,理香一怔,眼淚生生擠在眼眶邊緣。
我說完想說的,以及相信也是理香顧慮的,就打算轉身離開。
說到底,我最討厭麻煩了。
雖然擁有能看見其他人類無法觸及的隱形世界的能力,似乎被神獲準知道他人秘密的能力,但我很少那麼做。
因為——好麻煩。
為金錢委托而做事,是我成年前的生存方式,如今卻不再是了。
現在活著的理由,做事的理由,也是我自己想知道的。對我來說,最大的秘密和困惑,就是為什麼還呼吸在這個世界上,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被困在這個世界上。
理香的委托,目前看來既無益於找到答案,又沒有趣到讓我願意挑戰麻煩的程度。
我轉身的同時,理香也伸出手,拽住了我的手包。聲音抽抽噎噎的。
“姐姐去世……那個男人霸占了彆墅和她全部的產業……那個男人所有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姐姐的死另有隱情……”
我歎了口氣。
“即使這樣,我沒有偷翻他人東西的習慣。”
我話音一落,就感到背後扯著我手包的力道一鬆,看來理香已經決定放棄了。
在我背後,她的聲音聽來空前沮喪。
“對不起,是我太卑鄙了,居然拜托靖子小姐找遺書這種麻煩的東西。”
“對不起,我光是想著姐姐的遺書一定也有我的份,但那個男人從來不讓我看具體內容,一定是偽造的……所以一直想找到真正的那份,連給人造成困擾都不知道……”
聽見理香的邏輯走向越來越消極,我轉身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
“這樣的話,我幫你找吧。”
“……誒!……為什麼?”
隻見她的表情從懵懂誇張地過渡成高興,又變成了困惑。
“因為你該說的都說了啊。”
我不在意地摸摸鼻子。
“之前也有提醒你‘先說要求是基本禮儀’吧。”
“嗚嗚……靖子小姐太好了!”
理香喜極而泣,朝我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