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院門掩著,沒見著人,兩人走進去就聽到廚房裡傳來吵鬨聲,空氣裡有一股焦糊味兒。
“跟你說了水多加點,好好的肉都糊了。”
“我哪知這水燒得這麼快?你那火太大了。”
“怎麼辦吧?等下四叔四嬸來都沒飯吃。”
“不做了,讓醉仙居送幾個菜來算了。”
濃煙裡肖宴和花岱延踉蹌地走出來,二人臉上皆是煙草灰。
花岱延是頭一遭進廚房,本來隻是想在一旁看看,瞧著肖宴做飯是在費勁,結果自己上手反而添亂了。
被這煙味嗆得直咳嗽,手裡拿著半把扇子拍打身上的煙灰,還埋怨道:“我上揚州墨寶齋買的扇麵,你拿去煽灶火?瞧這火燎成這樣。”
“不就一把扇子嘛!扇個風而已,回去把我家裡那把蒲扇給你。”肖宴臉黑成炭球,拿著一塊灰抹布擦臉,擦完自己的還想著給花岱延抹一下。但那帕子已經黢黑,花岱延嫌棄地躲開。
看到狼狽的二人,肖克嵐夫婦先是一驚,轉而又被那樣子逗笑。
爭執了幾句,肖宴和花岱延才發現人已經進了院子。
“哎呀,四叔四嬸都到了!”肖宴的臉已經擦不乾淨了,黑帕子越擦越花。
孫秀娥笑說道:“你倆這飯做得,彆把房子點了,到時候當心衙差過來抓人!”
肖宴和花岱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點頭應是。
出門前孫老爹也準備了一些肉和蔬菜,想著這邊等兩位新人回去的都是男子,這頓飯說不定還得自己閨女過去做。
把廚房收拾一下,孫秀娥開始大展身手。
屋外肖克嵐幫著兩人打水洗手洗臉,見少了一人,問起王文瀚。
肖宴擦著臉說道:“本想多留一日,吃你這回門宴,昨日萬畝林那邊有流寇作亂,被東方將軍叫回去了。”
肖克嵐哦了一聲,這事到也不足為奇,那邊林子大了,常年有山賊的蹤跡。他沉思了下,又道:“看來這東方將軍倒是挺器重他的。”
“那是,想當初在教武堂我倆不相上下,他被東方曄選入麾下,這一兩年功夫長進不少,槍法都是將軍親自傳授。”
肖克嵐手裡一瓢水倒進盆,接著道:“文瀚打小勤奮學什麼都快,你跟著秦少將軍,也得好好學本事,將來也好說親。”
肖宴下意識看向花岱延。
他們幾人中花岱延最年長,隻是花天酒地慣了從未打算過娶妻的事。
肖克嵐歎了一聲,“你彆看他,載明兄以後是要科考的。你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債還了娶妻生子,叔叔嬸嬸在天上也好安心。”
午飯的時間晚了些,但桌上的菜很豐盛。
孫秀娥給肖宴盛了一大碗米飯,放到他麵前,“給,你四叔說你飯量挺大的,不夠鍋裡還有。”
肖宴樂嗬嗬道謝:“多謝四嬸兒。”
聽到這一聲四嬸,孫秀娥心裡莫名覺得舒坦,成個親多出來這麼大一個侄子。
之前聽到過一些坊間流傳的風言風語,心裡對他們幾個頗有偏見,如今看來似乎也沒傳聞中所說的那樣不堪。
肖克嵐雖然是窮苦出身,也是讀了十幾年聖賢書,這兩日相處下來,覺得這人倒是挺有禮節的。
再看花岱延,溫文儒雅,身上散發著一股文人的書香氣。
與他們二人不同,肖宴是習武之身,塊頭大,一副身強體壯的樣子。
吃過後孫秀娥擼起袖子,準備收拾洗碗,肖宴忙把活兒攬過去,“四叔四嬸今日回門,這活兒哪能讓您做?還是我來吧。”
午後肖宴準備回祠堂巷給王老爹喂藥,花岱延約了兩位書畫名士。
這會兒回家還有些早,孫秀娥這幾天都沒去酒館,想去看看。肖克嵐跟著走了一段,忽然放慢腳步。
“娘子,我就不跟你去酒館了。”
孫秀娥步子一緩,側過臉來:“為何?這時辰還不能回去。”
肖克嵐遲疑了下,低聲道:“我就是想去趟靜心寺。”
孫秀娥眼瞼一垂,猶豫了下說道:“那你早去早回,傍晚前一定要趕回來。”
-
靜心寺隔臨安城不遠,徒步過去加上登山下山,來回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肖克嵐是來還願的,當日在寺裡求了姻緣簽,如今是要去還願的。
肖克嵐不敢多留,緊趕著時間回城。
腳步跨出寺院大門,前方一位長胡子老道士舉著卦旗,手裡把著一方羅盤,大搖大擺地朝著肖克嵐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