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也沒什麼人住,因為大多數弟子都受不了那條日夜奔流的瀑布。
隻有遊君十喜歡。
她討厭人多的地方,但是又會害怕一個人呆的地方沒有任何聲音。
繁華的地方,會被迫接收許多不相關的信息,使得她不堪其擾;更會讓她聯想到當初的禹洛城,升起無能為力的煩躁之感。
而太安靜的地方,則會讓她回憶起密室裡的那段日子。
在那個黑暗狹小的空間裡,連放聲痛哭都成為了奢望。
遊君十恍惚地收回思緒,正要推門,抬眸時,發現門上掛著一隻銀鐲和一串項鏈。
她四下張望,又放出靈力探查。
但附近的確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看這鐲子的樣式,似乎是被師兄拿走的那個?
“叮。”
剛碰到那鐲子,遊君十就聽見清脆的響聲。聽五方裡,傳出了向淮那略帶慵懶調調的冷清聲線。
“天星鐲上的法陣已經修好,另附贈一串項鏈。泉中所得,於我無用。師妹,試試看尺寸合適嗎?”
遊君十鬼使神差般的聽了話。
手裡的這條項鏈極細,在陽光下折射出閃亮的五彩光芒。她戴好後,中間那顆溫潤的深綠色寶石閃了一下。
遊君十遲疑著,掏出了另一隻戒指。
這是存放她所有家當的高階儲物戒,包括從家裡帶出來為數不多的那幾本書。
她把掩月戒和天星鐲放在一起進行對比,越看越驚訝。
這兩樣首飾上的星月相對,從紋路到質地,仿佛是天生成對的。
鐲子被改過,還意外有了這個巧合。
遊君十心下欣喜之餘,不由砸舌。
師兄這手藝,隻怕是離開學院也照樣有一堆人追捧……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練出來的。
她抑製住心裡那點小小的好奇,指尖輕點,在聽五方上寫了回話。
“多謝師兄,尺寸正好。”
另一邊。
向淮原本全身隱在陰影裡,眸光晦暗不明,忽然聽到了聽五方特有的響聲,這才停了審訊。
他拿起桌上的聽五方,看到是遊君十發來的回複,臉色有半分舒緩。
上一條消息其實沒有經過他的手,隻要特定的對象碰到那隻改造好的鐲子,兩方的陣法遙相呼應,聽五方就會把那條錄好的傳音發過去。
當然,陣法也會自行銷毀。
向淮把玩著手裡的聽五方,懶洋洋地抬眼,視線落到前方還在發出哀嚎的人身上。
“我真的不知道……啊!那個人隻是喊我來學院放一個東西……啊!”
房間中央,原本透明的真言石此時正散發著幽幽紅光。
每說一句假話,便有一道鞭刑落在那人身上,令他不住地顫抖與掙紮。
或者已經不能稱作是人了。
這是向淮今日在外院周圍抓獲的可疑人物,剛被逮捕進刑法堂,就觸發了四方劍陣的示警,昭示著魔修身份。
魔修的血液都極為特殊,甫一灑落,便會化作黑色霧氣,企圖逃出生天。
真言石之下,綠光為真……偏偏還嘴硬的很,問什麼都隻說不知道。
向淮輕輕嘖了聲,像是怕弄臟了他的衣履似的,往後退了兩大步,任由那黑霧四處逃竄。
他的雙眸中,明晃晃地存著幾分輕蔑。
混沌的黑白二色閃爍,黑霧被角落裡以棋子組成的天羅地網給儘數攔下。
學院哪都好,就這刑法堂最無聊。
抓來的人整日鬼哭狼嚎也就罷了,有時還審不出什麼東西。
刑法堂長老們審不了的人,基本都會落到向淮手裡,因為他的審訊手段層出不窮。
這算是近期見過最能扛的一位了,不得不說,這份定力真是叫人有些佩服。
可惜,這張嘴沒用。
“廢物,還不如死了痛快。”
向淮蹙著眉,指尖夾著的一顆黑棋彈射出去,又跟旁邊的長老交代了幾句,轉身走了。
那魔修握著喉嚨,無聲地滑倒在了地上。
顯然是一擊斃命。
外麵的天色漸暗,向淮站在落日的餘暉裡,漫不經心地摁著聽五方,給遊君十發傳文。
“師妹。”
“你對魔修有多少了解?”
聽五方閃了閃,那邊的遊君十幾乎是秒回。
“魔修的血液比起人、妖、鬼三修更為特殊,修練的功法基本是以血、肉、魂作為引子。”
“個人認為,過於陰險毒辣了。”
向淮看著這十分正經的回答,幾乎能想象到師妹那沒什麼起伏的語氣。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